站在姚君翼私人公寓前面,楚怜心犹豫着该不该按下门铃。
她是不是太冲动了?一听到姚君曜说他哥哥生病了,就慌张地跟酒吧请假,等到下班,又迫不及待恢复她的真面目,以“连真”的身份跑来看他,这么做实在有点莽撞,可她就是放心不下!
姚君翼不是没生过病,但是身体再怎么不舒服,也一定会进公司,他这个人放不下工作,经常可以看到他为了工作忘了吃饭,今天他竟然没进公司,想必情况很糟糕。
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晚上没看到人,她也别想睡了,还顾虑什么?
伸手连按了两下电铃,楚怜心静静等着姚君翼开门,可是等了好半晌,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她又按了按电铃,但依然没有反应,不得已,她只好拿出他给她的钥匙,径自开了门。
早在半年前,姚君翼就把这边的钥匙给她,当时他说——“也许有一天你突然想到这里,我刚好不方便帮你开门,你就用得到它了。”
没想到,她竟是在这种情况下用到它。
昏暗的客厅感觉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人气,楚怜心熟稔地找到电灯开关轻轻一按,客厅顿时一片温暖明亮。
边朝主卧房走去,她边出声喊道:“云,你在吗?”
主卧房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声音,楚怜心不由得心慌起来,正想伸手开灯探清楚究竟,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她。
一声尖叫,她直觉地想挣脱那突如其来的牵制。
“是我。”姚君翼因感冒而更显沙哑低沉的声音温柔的响起,同时主卧房的灯光也随之大放光明。
身子登时瘫软了下来,楚怜心放松心情的依偎在他怀里,突然,她像是终于回过神般对着他又捶又打,“你好坏,你差一点把我吓死知不知道?”
“我生病了你还打我?”姚君翼一脸委屈地说。
楚怜心这才想到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连忙收住捶打的双手,担心地拉着他看,“听说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搂着她走到床沿坐下,姚君翼懒洋洋地说:“一点小感冒而已,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打电话到办公室找你,听你秘书说的。”
奇怪,怜心不可能把他的行踪告诉任何人,更何况是他生病的事……
浑然不觉姚君翼心里的疑惑,楚怜心只是忙着关心他的状况,“你看过医生了没?”
“早上君曜就请家庭医生来看过。”看着她,姚君翼没来由得起了一种联想,连真和楚怜心一定有什么关系。
像是想到什么,楚怜心赶紧拉着他躺下来,“生病的人要躺着。”
“我已经好了。”姚君翼坚持地坐起身,如果不是因为心烦,让他提不起劲工作,这种感冒他还是可以照常上班。
“生了病就要安分点,不要逞强,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弄。”
“我想喝咖啡。”
不太赞成的,楚怜心微蹙着眉,不过还是点头道:“你等我一下。”
望着她走出卧房的背影,姚君翼往后一靠,倚着床头。
为什么会突然想喝咖啡,连他都觉得有点奇怪,他想要证明什么吗?还是因为今天没喝到自己每天习惯的那杯香浓咖啡,所以……
十分钟之后,楚怜心端来了热腾腾的咖啡,“小心一点,很烫哦!”
当那熟悉而香醇的味道进到口中,姚君翼不由自主的看向她。没有询问他的喜好,就可以煮出他教了楚怜心半个月才煮得出来的咖啡,这只是巧合,还是她们其实是……可能吗?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如果眼前这张娇艳动人的容颜也有一大片胎记,再配上一副老气的眼镜、肤色再深一点……
“小心!”急忙扶正他手上微倾的咖啡杯,楚怜心娇嗔道:“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将咖啡放在一旁的梳妆台,姚君翼轻柔的抚着她脸庞,“我一想你,你就出现了,你是不是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只是巧合。”
手指转而触摸她柔软的红唇,他像是有心却似无意的说:“如果你每一天都可以在我身边,那该多好。”
身体微微一颤,楚怜心强作冷静的说:“你该休息了,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不要,今晚留下来陪我。”姚君翼紧抓着她的手,像是怕她飞掉似的。
“不行,你需要休……”话还来不及说完,他已经堵住她的嘴。
他的舌轻而易举的撬开她唇瓣,窜进她口中,先是深情缱绻的吸吮,紧接着转为狂风暴雨的掠夺,炽烈的激情里夹着一股难以理解的愤怒。
理智教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火焰,可身体却背叛了残存的意识,楚怜心情不自禁地伸手褪去他的睡衣,抚着他灼热的体魄,留下一道道的爱恋……
打了一个大喷嚏,楚怜心难过地揉揉塞住的鼻子,天啊!昨晚真不应该那么冲动跑去他家,这下子可好了,她也感冒了!天啊!希望姚君翼不会起任何联想。
“哈!你跟我老哥还真是最佳拍档,两个人这么有默契,昨天他感冒,今天就换你了!”
一听到姚君曜的声音,楚怜心就觉得头痛,不过她还是沉着应战,“副总,总经理还没进来,有什么事请你晚一点再过来。”
故作心痛的样子,他可怜兮兮地说:“楚楚,你真懂得伤我的心,难道非要找我哥,我才能来这里吗?难道我就不能来看你吗?”
“副总真爱说笑,像你这么重要的大人物,如果不是有事,怎么有空出现在这里?”她的语气听似温和,却有着明显的讽刺。
太过聪明的女人实在不可爱,明着捧人,暗着损人,真是没爱心!
“楚楚,女人不要太厉害,小心没人要!”姚君曜忍不住撇嘴道。
“谢谢副总的夸赞,楚楚谨记在心。”
真是泄气极了,这个女人就是有办法面不改色地应付他的攻势!
不过话虽如此,他又不能不承认跟她说话,实在是一件既轻松又有挑战的事,也难怪他老被她呕得半死,双脚还是忍不住走到这里跟她聊上几句,没办法,平时碰到的女人个个只懂得巴结奉承他,和这个难缠的女人一比,她们实在无趣极了。
“副总还有什么事吗?”楚怜心状似礼貌地询问,实际上却是在赶人。
苦着脸,姚君曜一副好委屈地说:“楚楚,我真的有那么讨人厌吗?”这个女人真懂得打击他的自信心,他这个超级大帅哥一入她的眼,倒成了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虾蟆!
“副总是个非常懂得体恤员工的好上司,每天嘘寒问暖,教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受宠若惊、愧不敢当。”
好可怕的女人,既褒他,又贬他,教他生气也不行,高兴又自取其辱。
“你难道没有其他的事可做吗?”
“我……哥,你回来了啊!”看到姚君翼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姚君曜笑得好灿烂。
不理会弟弟,姚君翼径自转向楚怜心,一如往常的说:“怜心,帮我煮杯咖啡。”
“哥,楚楚感冒了。”姚君曜鸡婆地抢说道。
目光转为深沉,姚君翼表面上冷静依旧,心里却冲击着错综复杂的情感,“感冒了?”如果他还心存什么疑惑的话,这一刻也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几乎可以肯定“连真”就是“楚怜心”,他的真儿就是那个在他身边默默帮着他,却一直被他忽略的女人。
怪不得那天他第一次正眼打量楚怜心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是因为她身上也有连真那股谜样般的气质,只是在那层老气的包装下,人的视觉感官轻易的被扭曲,而忽视了存在她身上的本质。
“也不是,只是昨晚多吹了点风,鼻子有点塞住了。”楚怜心心虚地解释。
“生病就应该待在家里休息,怎么还来上班?”虽然心里有底了,但他还是很难相信,她怎么有办法蒙骗了他一年?这一年来她又是怎么同时当着他的面扮演两种角色?
“没这么严重,我还挺得住。”
“还逞强,你小心小鼻塞变成大感冒。”姚君曜借机训道。
楚怜心禁不住白了他一眼,真恨不得可以撕烂他那张大嘴巴,这个家伙真的那么闲吗?他就不能少管一点闲事吗?
“我不是那么不讲情理的上司,我放你一天假,把身体养好再来上班。”
“总经理,今天下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我资料还没整理好。”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转给君曜,请他的秘书帮你处理。”话毕,姚君翼像是毫不留恋的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强压着那股回视他的冲动,楚怜心默默地整理桌上的东西。
“楚楚,有什么事你写下来放在桌上,等一下我要回办公室的时候会带走。”说着,姚君曜赶紧追进姚君翼办公室。
“楚怜心不是你可以碰的女人,你最好不要打她的玉意。”姚君曜一走进办公室,姚君翼便开口宣告。
好像姚君翼吃错药似的,姚君曜大惊小怪地瞪着他,“老哥,你到底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说外貌没外貌,嘴巴刁人又难缠,我又不是秀逗了,看上她?哼!”偶尔跟楚怜心斗斗嘴,他还招架得住,如果是天天吃她的排头,那可是会消化不良,像他这么爱自己,才不会帮自己找罪受。
“最好是这样。”
像是想到什么般,姚君曜不解地皱皱鼻子,瞅着他,“老哥,你可把我搞糊涂了,前不久你还夸她蕙质兰心,我还以为你要我好好把握她。”
“我只是提醒你,她是个好女人,不是你那些莺莺燕燕的女朋友。”
嘴一撇,姚君曜大声抗议,“你怎么这么说?难道我就配不上好女人吗?”
“我有保护属下的责任。”
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姚君曜没好气地说:“那个女人才不需要你保护!”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取了个楚楚可怜,又惹人心怜的名字,结果人跟名字一点也不像,又强又悍,好像穿了一个金钟罩,怎么都打不死!
“不管怎样,你就是不可以打她的歪脑筋。”
真是奇怪,哪有人家做上司的保护属下,保护得这么过火!
努努嘴,姚君曜嘟嚷着,“如果你不是有个连真,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对楚怜心有意思,才这么袒护她!”
冷冷地瞥了弟弟一眼,姚君翼漠然地不发一语。
“哥,你对连真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你挺爱管我的事嘛!”
“我……我是替你操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那个人有门第之见,连真说家世没家世,还在酒吧唱歌,你想爷爷会接受她吗?”他实在有够可怜,一片好心竟被说成爱管闲事,其实,如果不是昨晚无意间听到爷爷请人调查连真的身家、背景,他才不会没事找事做。
“你认为有人可以主宰我的选择吗?”
“我不知道。”说真的,他从来不知道老哥是照着爷爷的安排在走,还是依着自己的意思在盘算,表面上老哥事事服从长辈,态度温和而云淡风轻,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老哥心里在想什么,这也正是爷爷对老哥放心不下的地方,看得到老哥柔和谦冲,却始终捉不住老哥。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做事自有主张。”走到窗边,姚君翼一副下逐客令的姿态,“如果没其他事,就回办公室工作。”
“是,总经理。”他的关心已经传达了,姚君曜必恭必敬的一鞠躬,安安分分地退出办公室。
眺望着窗外因为尘埃而失去光彩的天空,姚君翼沉吟了半晌,走到办公桌拿起电话,熟稔地拨下裴夜的专线电话。
很快的,裴夜的声音懒洋洋地从另一头传过来,“喂,裴夜。”
“雨,风就要结婚了,我想帮他办个告别单身Party。”
吹了一声口哨,裴夜惊叫道:“唷!天下红雨了是不是?真是难得哦!”
早知道自己的提议会引来他的大惊小怪,姚君翼依然沉静以对,“借用你的俱乐部,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难得有这种机会,裴夜忍不住揶揄,“你云大少爷一句话,我敢说不吗?”
“火和雷由你负责联络,Party的节目和细节我会处理。”
“遵命!”顿了顿,裴夜突然迸出一句,“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了然一笑,姚君翼轻松地反问,“你说呢?”
“你这个人实在有够讨厌,就不能稍稍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虽然没瞧见,姚君翼也可以想象得到裴夜此刻的表情,笑了笑,他简单道了声再见,不理会哇哇大叫的好友就径自挂下电话,坐回办公椅。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证明连真到底是不是楚怜心。
虽然只是休息一天,楚怜心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也许是因为放不下工作,也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守在姚君翼身边的日子,突然之间变得无所事事,心里总觉得很不踏实,所幸今天又重回工作岗位,一切又恢复正常了,可是……
看着一向单调的办公室变成花意盎然,楚怜心微蹙起眉头,这些花是从哪边蹦出来的?
放下心里的疑惑,她连忙整理桌上的留言,备妥今天的行事历,接着转进茶水室煮了杯咖啡,再前往姚君翼的办公室。
“叩叩!”
示意性的在敞开的办公室门上敲了敲,楚怜心边走进办公室,边朝着埋首在办公桌前的姚君翼喊道:“总经理早。”
“早。”一如往常,他头也不抬地回道。
将咖啡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楚怜心开始每天的例行性报告。
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姚君翼将目光转向她。尽管还没得到最后的证实,但是愈看她,他就愈确定她是真儿,真不敢相信,她竟然可以瞒骗他长达一年!如果不是一连串的突发状况碰在一起,让他起了联想,她到底打算隐瞒他到什么时候?
结束所有的报告,楚怜心很自然地望向姚君翼,等候他的指示,却发现他反常的盯着她看。
心儿一乱,她心虚地半低着头,“总经理有什么事吗?”
“感冒好点了没?”语气一如平时的淡然,姚君翼泰然自若地执起咖啡喝着。
“谢谢总经理的关心,都好了。”
“喜欢外面那些花吗?”
楚怜心点点头,“喜欢。”
“以后花店每隔一个礼拜会过来更换一次,你喜欢什么,我们就换什么。”
“是的,总经理。”
拿起桌边的档案夹,姚君翼将它递给她,“你看一下。”
很快地翻阅了一遍,楚怜心不解地看着他,“总经理,这是……”
“你也看到了,我要办一个告别单身Party,这是节目的内容,我想请你负责安排女歌手和乐团的部分,你应该没问题吧!”
“这……没问题。”
“对了,我要一个兼具外貌和职业级水准的女歌手,不过,不要演艺圈的人,酬劳十万。”
“我知道了。”
“这事全权交由你处理,时间就定在下个礼拜六,没有其他的事了,你可以去忙你的。”
“是的,总经理。”欠了欠身,楚怜心转身退出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望着手上的档案夹,眉头不由得轻蹙起来。
姚君翼要办一个告别单身Party,也没有什么好奇怪,谁都知道最近报纸广为流传的爱情神话——“宋氏集团一总经理宋霁祯要二度迎娶他的新娘子柳芊,姚君翼既然是宋霁祯的好朋友,帮他办个Party告别单身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可是这个节目内容……
她去哪里找他要的女歌手?在“Dream”钢琴酒吧符合姚君翼要求的歌手也只有她和好友慕织絮,可是织絮太过柔弱了,那种场合恐怕织絮会应付不来,如果她猜测得没错,出席的想必都是“风云世家”的天子骄子,他们里头不乏喜欢游戏感情的花花公子,让织絮去实在太危险了。不能考虑织絮,那就只有一个人选——她自己,只是“楚怜心”谁也不找,竟然找上“连真”,这会不会让姚君翼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经过头发的事情,再加上她的感冒,他就算没有怀疑,心里也一定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她若想继续守住秘密,就不能再出任何状况。
唉!如果可以把这一切都说了,那该多好?可是还不是时候,她输不起这份工作,更输不起姚君翼,她现在除了强迫自己周旋在两种身份之间,实在无能为力改变什么。
歌手的事,恐怕也只能等到晚上到“Dream”钢琴酒吧唱歌的时候,再找老大他们商量看看,他经营钢琴酒吧那么久了,应该找得到姚君翼需要的女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