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烈日炎炎,倾洒在王殿上头,任凭着烈日灼心,却融化不了王殿之中的森森寒气。
伍奢自被召唤入宫,随同伍子胥也一并被召进宫。
只是,伍子胥还未进得王殿的时候,楚王便已经命了武士收缴了伍子胥的武器,随后让武士将他给押了下去,不由分说。
伍奢的心中大抵也知晓了,在王殿的前方沉吟了一瞬,随之在内侍的催促下,上了台阶,进了王殿。
王殿之中,楚王将将靠在王座上面,半阖着双眼,阴沉着一张脸,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模样。
“老臣,参见大王。”伍奢跪在地上,一副虔诚的模样。
楚王微眯着双眼,冷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伍奢,也无下令让他起身,但只冷哼了一声,“寡人今日,尤其的烦闷,爱卿知道为何”
一边说着,楚王还一边擦拭着刚才的那把宝剑,言语之中,尽是冰冷。
“臣不知,愿为大王解忧。”伍奢即便心中有底,但是却终究按捺住。
从接到消息之后,他就心中了然了,再加上之前那个内侍死在栖凤台中的时候,他心中便也起疑了。
身在朝堂中,就算无事都会有人生非,何况今时伍奢知道,此事是早晚都会被人大做文章。
就在伍奢回答完楚王的话之后,忽然,只闻得“砰”的一声利器钝响,那把宝剑被重重的扔在了伍奢的面前。
跪在这大殿中,冷不防的被楚王扔下一柄宝剑在前,映着这森森寒光,伍奢的心也不免一落,把头更加跪低,趴伏在地砖上,“大王息怒。”
“寡人,如何息怒”楚王怒吼了一声,直接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你生了个好儿子,外头传言,寡人的美人从你府上接回来之后,便有了身孕,骊美人更是亲自带着人指证,是你伍家的人,当初给美人送来的堕胎药。”
果然是因为此事。
伍奢的心中也明朗了起来,叩头在地,卑躬屈膝,“大王明察,老臣岂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定然是有心人诬陷,还望大王明察,还臣一个清白。”
“待孤下令,宰了伍子胥,看你还喊冤不喊冤”楚王冷冷道,言语之中杀意是有的。
伍奢岂能听不出来
“大王,老臣恳请与美人当面对质,此事必须彻查,届时老臣就算一死,也才瞑目。”伍奢继续伏拜在地,一个只求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楚王一笑,一副轻蔑的模样,“美人要肯当面辩解一句,也不至于寡人把她关在冷庭数月。”
这也是楚王这些天来生气的一个原因。
从事发到现在,孟嬴都是只求一死,甚至连给自己一句辩解都没有,根本就是不想留在楚王的身边罢了。
否则的话,她就算是杀了那内侍,哪怕多喊一句冤枉,事后楚王也不舍得那样对待她的。
可是,伍奢却是不肯放弃,“老朽只求与美人当面对质。”
楚王瞅着伍奢,一副无奈的模样又想起了骊美人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到最后那样惧怕,心里也不免烦闷了起来。
想了想,心里也有些恻动,“寡人也是许久没见到她了,更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心里想着,又瞅了伍奢一眼,端正了自己的位置,道:“寡人就让美人与你当面对质。”停了一瞬,又道:“把骊美人也叫来。”
此事,终究因为骊美人的告发,如今让他们当面对质也好,省去了楚王心里的疑惑。
伍奢心中沉淀着。
骊美人却不然,去而复返,又加上适才在大殿中被楚王那一番威胁,如今见到了楚王都浑身发抖。
“你倒是说说,齐美人与伍家,究竟是何关系”楚王冷不防的开口。
骊美人一听楚王开声,甚至连站都没站好,骤然跪了下去,“妾身不敢,不敢诋毁齐美人”
之前是不知道孟嬴的真实身份,以为只是寻常美人之间的争宠罢了。
谁成想,她竟然是秦国的公主,还是楚王亲自动手调换了,有韩夫人与冉怜儿的先例在前,骊美人此刻哪里还敢嚣张放肆
楚王眉心一皱,对骊美人这副样子不甚满意,随后又转头朝着伍奢望去,“你呢,又有何话说”
言语之中,楚王是不甚耐烦的。
原本,也想趁着此次好好对质一下,却没想到这骊美人之前是被吓破了胆,此刻竟然全然推翻了之前的话。而现在,楚王只能够听听看伍奢的话,看看伍奢这边有有如何的辩解。
只见伍奢还是那副不动如钟的模样,道:“此事皆因那个内侍而起,既然如此,他的背后定然有人指使,还望大王派人好好搜索,定然能查到些许蛛丝马迹。”
此言,倒也符合楚王的心思。遂一甩袖,让侯在殿外的内侍前去搜查,“有什么可疑的,都给寡人翻出来。”
内侍领了命前去,殿中顿时清静了下来。
骊美人惊魂未定,但是心里也带着狐疑:何以伍奢这般淡定从容
此时,孟嬴也才从冷庭中被人带至此,姗姗来迟。
站在这殿中,看着此刻情景,眉心也是紧拧了起来,心想:“果然,骊美人前来告发了”
就这样,她站在这殿中,目光放在了跪于地上的骊美人身上,也不参拜,似是并不曾把楚王放于眼中。
多日不见孟嬴,楚王本就心中挂念非常了。
而今看到她就这样站在眼前,青衣淡淡,眉目偏瘦,更是平添几分绰约,看得楚王更是心里澎湃,难以自拔,站起了身来,讷讷的问了句:“美人,可还无恙”
孟嬴这才抬眸起来,看了一眼楚平王,却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甚至于连回答楚王这句话的心思都没有。
她只将步伐绕到了骊美人的跟前,轻笑了一声,“但不知大王,这次叫妾前来,又想做何处置”
骊美人,或许她就不该从伍子胥的手中救下来,让人无半点安生日子可过。
“美人说的哪里话,寡人怎么舍得呢”楚王嘿嘿笑道,“先前让你去住冷庭,也只因美人过于倔强,不肯向寡人低一次头,这才想搓搓你的锐气,这次既然出来了,就回栖凤台吧”
他根本就不在乎骊美人所控诉是真是假。
直到再次见了孟嬴,才知道此女,已然令他泥足深陷,难以自拔了。
此刻,前去搜查的内侍回来了,手中还拖着一方木盒,跪在殿里参拜,“启禀大王,从那宫人房中搜出一应可疑之物。”
伍奢与骊美人顿时都抬头,望向了那方木盒去。
只有孟嬴,似乎根本不在乎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