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的神思还在回忆中蔓延着,他相信无绝人之路,就如他先前在那地穴的绝境之中一样,在生死抉择之中,他终于破开了另一个新的地,从此重生,这次他相信也一样的,在帝之牢的绝境中也一定能寻找到重生之路的,他坚信。
他默默地回忆了一段时间,往事在心头轻轻飘荡着,一直到他自自然然的返过神来,仲山甫和南宫虚无还在他的身边站立着,他们并没有话,但乙可以看出他们在内心都在酝酿着什么。
南宫虚无时而皱眉,时而咧嘴,似乎在想着还可以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战胜仲山甫,虽然法子很多很多,但必胜的那一项总也在脑海中翻腾不出来。
仲山甫面带微笑,间中带了一点点的思考,时而美貌凝住,时而眼光看向它处。
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了。
南宫虚无终于第一个忍耐不住了,向着仲山甫道:“看来我得出绝招了。”
仲山甫一愣,但旋即道:“还早吧,现在还没热好身,怎么就来了大决断。”
南宫虚无想想也是,绝招是留在最后面才能出的,现在出的话岂不是太也没意思了,便又摸着下巴想了起来。
一会儿,仲山甫道:“我想到个好办法了。”
南宫虚无放开下巴,道:“什么?来听听。”
仲山甫微微一笑,道:“前次既然是比试了泥人,咱们不妨还在这人在做文章,怎么样?”
南宫虚无一听,立刻如醍醐灌顶般的醒悟道:“妙啊,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里面的文章可大有所为啊,世间之物,人最为复杂,也最为好玩,咱们一以贯之的在这上面,当真是妙的紧啊。”着呵呵大笑,一向紧缩的眉毛也舒展了开来。
两人相对抚掌大笑,但同时,在笑声中又全都消失不见了。
乙听的一头雾水,本来还以为他们又想出了什么好的方法,可没想到,一转眼间两人竟又消失了,这是搞什么呢,他愣愣的望着空旷的帝之牢,愣了半晌,不知两位前辈在搞什么。
但不久之后,仲山甫和南宫虚无又再次出现了。
这次陪他们出现的,竟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拿来的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的,乙随便看看,只见这堆烂七八糟中夹杂着毛笔、纸张、白色的木棍、以及各种五颜六色的泥土,还有一些自己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乙差异的望着这些东西,想到难道这些都是废物吗?两位前辈真不知道如何积攒下这些废物的?
仲山甫和南宫虚无把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扔在地上,拍拍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虽然是谦让,但从形容动作间可以看出谁也不想让对方先来,就这样各自谦让了一回,但终究还是不能决定谁先来。
仲山甫道:“那咱们就别争了,先看看烦人孩的资质吧。”
南宫虚无点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他转头向着尚自一头雾水的乙道:“这些材料给你,你尽快做一个人出来。”
“做人?”乙更是纳闷加奇怪了,一时还不能明白南宫虚无的意思,他睁着诧异的眼光看看南宫虚无,又看看地上那一堆东西,这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人联系起来啊。
仲山甫笑笑,道:“你不捏过泥人吗,那只是人的轮廓,现在我们教你做一个真正的人,从里到外都是真正的人。”
仲山甫了这句话,乙才略微有些明白了,让自己做人,可是,那是人力所能完成的事情吗?从来只听过女娲造人,还没听谁有谁还能造人的。
他尚自还愣在,脑中兀自还在思索着。
南宫虚无道:“让你做人,这些地上的东西就是你做人的材料,虽我们教你,但先得你自己动动手,熟悉一下,让我们看看你做人的资质。”
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然心里以为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想到先头那些出现在帝之牢中的人,岂不是两位前辈造的,那些人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样,自己是知道的,本不该奇怪的,但当两位前辈将这件事摆在自己眼前时,自己还是忍不住心中有些奇怪。
他对这件事又是期待,又是惴惴不安。
期待着自己也有那样的本事,惴惴不安着这样的事情自己能完成吗?
而且现在两位前辈又让自己先动手试试,地上是一堆东西,自己能造出了所以然来吗?
但两位前辈的话就是命令,自己是必须服从的,当下便乖乖的应道:“是。”
他朝地上看去,真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正在这时,仲山甫忽然道:“慢。”
南宫虚无差异的望向他,仲山甫面色严峻,道:“做人这是一件地所不容的事情,必须立个重誓。”
南宫虚无轻蔑的一笑,道:“立什么重誓?咱们在这帝之牢里可以是上不着,下不着地了,即便地所不容,那便怎么样?”
他了这句话后,仲山甫觉得他的很有道理,便不再什么,但南宫虚无毕竟有些心不安,的确,人作为世上最有灵性的生命,只能是阴阳化合而生的,要是凭空的造出人来,确实是为地所不容的,因为这是一件逆而行的事情,南宫虚无想了一想,道:“立便立个吧,省的咱们心里也不安。”
两人目光示意乙立个誓言。
乙也不知道怎么立誓,但看到两位前辈神情严重,这是非做不可的事情,便想了一下,按照自己的方式立誓,他慢慢的跪在地上,一手指一手指地,道:“李乙以地作证,在此立誓,绝不将做人的事情告诉第四人。”
他想,这样大概行了吧,两位前辈不就是怕第四人得知吗?
仲山甫南宫虚无两人听了很是满意,其实他们心里也具体不出立什么誓言好,只不过有这个立誓的举动就行了,能够表明立誓人的心迹,至于誓言的内容是什么,那倒是无关紧要的了。
乙立完誓后,怔怔地看着两位前辈,等他们示下。
但忽然,南宫虚无道:“不对,不对,你的名字不是李乙的。”
乙差异道:“是的,南宫前辈,子名字就是李乙。”
这时仲山甫道:“我记得你先前是你叫李微尘的。”
经仲山甫这么提醒,乙才记起来,李微尘那个名字是自己当初初来界时,开玩笑写在那册子上的,他当时把这个情况向两位前辈过的,大概他们忘记了,乙于是又将当时的情况和两人了一遍。
但两人听了以后不置可否,最后,仲山甫道:“不管你叫不叫李微尘,写在册子上,便是注定了的,你用李微尘这个名字重新立一个誓言吧。”
乙忍不住就想伸伸舌头,两位前辈这真是以真做假,以假做真啊,但他也不反驳,当下便以李微尘的名字重新立誓道:“子李微尘,现发誓,绝不将此刻之情景,造人及相关谈话事情告诉第四个人知道,如违此誓,地不容。”
乙这次郑重其事的立了个誓,违背誓言的结果也比刚才严重,但他心里总是以为这是玩笑,因为自己既不是李微尘,那违反誓言以后自己也就不用去担待了,但他虽心里这么想,但还是紧紧谨记这个誓言,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这件事的。
当下,立完了誓,仲山甫和南宫虚无这才放心,两人又交代了乙一些事情,便暂时又隐去了,只留下乙一个人,在帝之牢里试着做人。
乙看着两人消失,望着地上的那一堆东西,真不知该如何着手,虽仲山甫和南宫虚无安顿了他一些造人的细节,但他还是懵懵懂懂的,因为他毕竟对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
但这个时候只能是自己动手了。
当下,他便开始动手了。
他先将那些白色的细棍,这些大概是表示人体的骨骼吧,他捡起那些细棍,按照人的形状在地上摆出了躯体、胳膊、双腿、脚掌、手掌,因为那些细棍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有时摆在这儿不合适时,他便换一个位置,摆在那儿不合适时,他便再换一个位置,这样,摆来摆去,耗费了很多的时间,到最后,乙只觉得看的两眼发晕,满脑袋里都是细棍。
心想这做人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要是泥人还行,随便捏一个人的形状就行了,可这是从里到外都要按照人的形状来。
虽自己摆的也不怎么合规矩,但总归是有模有样了,有了这么一个样子了,他看了他地上的横七竖八的木棍,躯体就先这么吧。
然后,又是给躯体加经脉了。
其实,他也想不通为什么给躯体加经脉,后来经仲山甫和南宫虚无给他讲解,他才明了,因为做出来人后,制作者要控制人,要使人活起来,那怎么才能使人活起来呢,那就是以自己的气息感应所制作的人了,那怎么感应呢,那就必须依靠经脉了,要是没有经脉,这假人就是一摊没有没有的杂物,只有具有的经脉,制作者可以将自己的气息注入到假人的经脉中,从而感应假人做出各种动作来。
而且经脉还有一个好处,当假人做出动作时,由于内部是经脉里的气息牵引着的,所以假人的一举一动都是游刃有余,流转自如,完全不像假人,就和真人的动作一样了,就像是乙初来到帝之牢之中时,南宫虚无和仲山甫幻化出的那些假人,与自己对敌时的动作完全和真人一模一样。
而平时见到的那些木偶人,它们只是用线操纵着,发出的每个动作便看起来非常的生硬,这又是和经脉所贮存的气息发出的动作不一样的一个最大的比较了。
当乙知道这些内幕的时候,也便对这些不再感到神秘,原来世间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都是可以解释的,只是你不知道内幕罢了。
填充经脉的是一些柳枝,这些柳枝都去了里面的木质,只留下了外面的一层皮,所以也可以是柳枝管了,乙修习许久,对人体的经脉可以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当下便将柳枝管按照人体经脉的走势都安插在了假人的骨骼间,安插完之后,下一步就是给假人增添肌肉了。
增添肌肉,自然用那些五颜六色的泥了,乙看着那些泥,忽然想到,用什么颜色的泥做出来的人便是什么颜色的皮肤,比如用黑色的泥,做出来的就是黑色的肤色,适合于做彪形大汉,而白色的泥巴,适合于做白面书生,黄色的泥巴适合做农夫,红色的泥巴适合做性如烈火的大汉。
他想着,顿觉这些很是美好,又忽然联想到,做人的时候,先是骨骼,然后是经脉,然而这样根本无法统属,光这两样的话,既不雅观,也不牢固,而要是配上泥巴的话,因为泥巴特有的粘性,便将这些融合在了一起,简直是绝配啊。
他不由得感叹造物的神奇,真是一环扣着一环,人身上的东西一件都不能缺少啊,缺少了一件就不能称之为或者具备作为一个人的条件了。
乙望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泥土,犹豫了片刻,选了黄色的那种,便给假人做起肌肉来。
起做肌肉来,可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啊,乙必须每一个部位每一个部位的填充肌肉,先把大腚的泥土平摊在假人的躯体上,然而再用工具抹平,比如躯干和四肢的肌肉很好便能填充上,但手掌的肌肉就比较费工夫了,需要精雕细琢,每一根手指都得细细的捏出来,而脚掌的话,因为是藏在鞋子里的,便可以做的粗糙一些,但脚趾也不可以省略,因为下肢的运动,全靠十个脚趾的协调动作,要是为省事做成一个整体了,下肢的运动便会显得生硬。
真是缺一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