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不喝水强按头――包办
冤家路窄遇对手――惨败
一连几天,汪有志就感到有个影子在自己身前身后转游。那影子是个标准化的雉北农村姑娘,汪有志只看到了她的身影一闪一闪的,还拖了条很长很长的辫子,却始终看不到她的脸庞。忽然闪一下,汪有志被人家偷看过了,汪有志再想去看人家时,那姑娘却一闪不见了。很是蹊跷,这么一个女子,他觉得又象前几天说脏话伤了的那位女子,难道她转来转去的伺机找茬报复吗?汪有志便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这天上午,天气晴得真好。汪有志又怕那位姑娘来,又想看看那位姑娘是啥样。不时地抬头,看看又看看,却又不见那位姑娘了。正疑惑着,汪有志的爹来了。近日汪有志的爹患了伤风,鼻子不透气,嗓门也有点哑,还未进门,汪老爹就用足了他的破锣嗓子:
“小笑!小笑!你个熊孩子跑哪儿去了?!”
都当了打土匪的大英雄了,竟然还有人直呼自己的乳名,带着脏字,对自己大为不敬。因为汪有志的爹伤了风,变了声音,汪有志没听出是他爹,就很生气,骂道:“我日,谁家的狗疯了、、、、”出了门一看是自己的亲爹,脸一下子就红了,说:“爹,你咋来了?”
汪有志的爹说:“咋的啦?你当了官就不认识你爹啦?就不兴我来啦?”
汪有志急忙把他爹迎进屋,心里说好模好样的,见了面就来个热讽冷嘲,这是咋的啦?
“爹,你这么大早赶来,有啥急事吗?”
“啥急事?还不都是你的事?上回我给你说的个媳妇,你说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吧。”
“爹,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我还小,革命工作忙,我不急着考虑个人问题。”
“日恁娘,你不急我急!蛤蟆湾比你大的,比你小的,哪个没成亲?你老大不小的,给你说东庄的你嫌黑,给你说西庄的你嫌白,你到底想要啥样的?想等着七仙女下凡吗?也不尿泡尿照照你那模样,有几分的人形?”被他爹这样一骂,汪有志又不敢作声了。
在这之前,汪有志的爹巳给汪有志说了好几个农家妹子,汪有志一起小白鹅,就觉得他们与她差得太远,不仅不答应,连面都不与人家见。
“那、、、那、、、那我就是找,总也得找个有文化的吧?”汪有志壮着胆顶了爹一句。
“啥?文化?文化换米能换面,能打油还是能称盐?你不要以为你上了二年私熟认了几个狗尾巴圈子就不得了啦。女人就是女人,能生孩子会过日子就是好女人。一个好女人,就象一头壮实的母牛,会下崽的母猪,这样的女人,胜过你满身的凌罗缎,强过你满身的金项链!你今个儿若是不回去你娘就上吊,你大了,当官了,俺也管不住你了,随便你、、、、、”
说罢,汪有志的爹就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爹,你别走,有话咱好好商量商量、、、、”
邓未来与蔡平也忙着跑出来,可汪有志的爹却如同一头犟驴,头也不回地往哈蟆湾走去了。
毫无办法,汪有志只得请了假,借了部破自行车赶回了家。
一进家门,以欠收为代表的老表们就把汪有志“看”在了屋里,硬给他换上了礼帽长衫。一个时辰不到,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了唢呐声,紧接着鞭炮齐鸣。汪有志知道这是爹早巳安排好了的圈套,逼他成亲。汪有志虽说不一定能娶上小白鹅,但他并不打算娶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女人,所以,他决定抗婚。
花轿一进门,几位老表就架着他去拜堂,汪有志死活不干,他用他的娘子腔大呼大喊:“婚姻自由!我没见过面我决不同意!我看谁还能把我强奸了不成?”
这时候,花轿里走出一位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她在伴娘的搀扶下,迈着小碎步走到了堂前,听新郎这般呼喊,那新娘子两手一甩,将伴娘甩到了一边,只见她将头上的红盖头一掀,红盖头落到了地上。她怒目往汪有志鼻梁杠上一指,说:“你敢说你没有见过我?你敢说你不愿意要我?你不是一夜要日八盘吗?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可有那个本事!”
汪有志一看正是那天与他吵架的那位泼辣女子,便吓得脸变了颜色,不知说什么好,干哭不掉泪:“怎么,怎么是你?”
那女子姓徐,名叫枣针,是离龙山不太远的徐大庄的。
枣针是位性情刚烈的女子。
枣针小的时候就喜欢爬树、摸鱼、掏鸟窝,跟男孩子啥区分。长大了却又大大列列不象个闺女样,学着农妇的那一套,指鸡骂狗,指狗骂鸡。谁若是惹了她,她可以从庄东骂到庄西,而且骂的词还不重样,骂的句子练成唱。这样的泼辣女子咋又让汪有志摊上了呢?原来,汪有志的爹与枣针的爹都拜一个师傅学木匠,二人曾拜过把子,喝过鸡血酒。那天枣针的爹给一户人家家赶嫁妆,由于活紧,人手不够,枣针的爹就把汪有志的爹给请来了,两人一块干活,一块叙旧。
谈到汪有志的婚姻时,汪有志的爹就唉声叹气的,自己还打了自己的脸,找老婆找不着,还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恋上了小白鹅。枣针的爹却劝他说:“你看你,你儿子现在不是好了吗?又有文化,又立了功,又当了官,象这样的好男孩还不是入了河的黄鳝,哪儿摸去?”汪有志的爹却打不起精神,说:“你老哥不知道,就我那犬子,长那个熊模样,竟也挑三捡四的。给他说了仨了,他硬是不跟人家见面,你说说,他是想弄啥?”正说着,枣针进来了,她拎着一个大瓦壶和一摞茶碗,手脚麻利地给他们倒茶叙水。这闺女比汪有志小一岁,个子长得却与汪志差不多高,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一直拖到屁股蛋那儿。一对杏眼闪闪发亮,忽闪忽闪地象也要说话似的。还有,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浑身哪儿都有力气。这姑娘若做了谁家的媳妇,那准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哪位男人摊上这样的女人,真是该享一辈子福。等枣针转身出屋,汪有志的爹就夸:
“几年不见,这闺女长大了。”
枣针的爹也是叹了口气说:“也是难呢,你看她那丑样,上哪儿找婆家去?”
“看你说的,这么好的小孩上哪儿摸去?你若是不嫌俺家穷,给俺小笑?”
听说汪有志的爹主动提汪有志,枣针的爹心中暗喜,但却不露声色,说:“噫,不成,不成。俺枣针哪能配得上你家有志,恁是当官的,俺是平民百姓;恁是吃皇粮的,俺是打坷垃的。草鸡飞往金銮殿,门楼子高过不去啊!”
“看你说的好了,我一点家都不当了?他小笑再能,当官再大,也是我做的对不对?只要你能当了枣针的家,咱以后就是亲家!”
那天枣针说是到龙山镇上看电影,实际上心中就装了个“相女婿”的小秘密。没想到汪有志长那个说丑不丑,说俊不俊的熊**样,竟也发出那样的癫狂。本来,枣针并不想跟汪有志愿意的,但听他说他一夜要日八盘,就来了气,她向村中的同伴姐妹们说:“姑奶奶我这辈子还没见有人敢这样在我面前逞能哩,哼,等着瞧吧!”同伴们劝她:“算啦,在咱这大淮北,跟男人在一个天底下过日子,不听男人说两句大话行吗?他说日谁八盘就日谁八盘啦?真是的。”枣针却不听同伴们的劝,一脑,就赌气要嫁给汪有志,非要把汪有志治老实了不可。
鞭炮一放,红盖头一掀,这个婚汪有志是赖不掉了。汪有志欲哭无泪,只好就范。
当天夜里,汪有志新婚的被窝里不是人们想象的那种密月之夜,而是一场不平常的战斗。
汪有志睡东头,枣针就撵到东头。汪有志睡西头,枣针就撵到西头。汪有志想抱着被子睡当门去,还没出那吊着的门帘子,就听他爹在东厢房里狠狠地咳嗽了一声,又吓得又跑回到床上。刚垂头丧气地往床上一躺,枣针便一个张飞骗马,骑到了汪有志身上,做起了跃马挥刀吆喝连声的动作。如此恶劣之举,实实让汪有志受不了。汪有志心中委屈地说:什么秀才文化人,什么抓土匪的英雄,连个女人都治不了,汪有志你还是位男人吗?想到这儿,汪有志火了,只见他将屁股下面一用力,就将正在疯狂的枣针掀了个人扬马翻。
“就你可是来真的?”汪有志忽喇一声坐起。
“你说可是来真的?”枣针与他对坐着,瞪着眼睛愤愤地看着他。
“不就在你身上栽根葱么?有啥了不起的!”
“对,没啥了不起的!”枣针等待着汪有志出招。
此时,他们虽然入了洞房,上了床,却只脱了外衣,而没有脱内衣。汪有志就准备征服枣针这个女人。心想,你以为我怕你么?你以为我真日不了你八盘么?给你个台阶下,你竟敢蹬着鼻子上脸,好呀,来吧,不给个利害尝尝,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三下五除二,汪有志就把衣服全脱了个干干净净。枣针也不示弱,也是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干干净净。
“来呀?”汪有志挑衅道。
“龟孙不来!”枣针奉陪道。
于是,枣针往床上一躺,汪有志就往枣针身上一扑。
当汪有志进入枣针的那一瞬间,枣针便下意识地“哎哟”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喊,标志着枣针从此由一位姑娘变成了一位女人。
“哼!”汪有志有一种初战告捷的快感,也有一种复仇解气的喜悦,他觉得枣针是他的侵犯者,你想征服我吗?没那么容易。相反,他认为征服一个女人,并不困难。
因为不是为爱而去作爱,而是为争气而去作爱,二人只是生理上有所反应,其他的那些爱的甜美,爱的柔情,爱的密意,爱的神秘,他们都不知道。就象吃菜不放盐一样,什么味也品不出来,或者说那爱的神秘只是一个飞起来的过程,如铁道旁的树木,坐在飞驰的火车上能看得清吗?特别是枣针,任何快感也没有,但她却有战胜汪有志的决心,他的快感就是在最后,看到汪有志败在自己手下,让汪有志在她面前服软。
很快,第一个回合告一段落。此时,汪有志想睡,枣针开始反击了:“啥?睡?这时候想睡了?当初干啥来!”
汪有志躺在枣针身边不动,枣针说话了:“母狗眼,你耍赖了可是?”
反正一夜早着呢,汪有志也不怕。经枣针这么一激,汪有志又上了枣针的身上。
可是,战了三个回合之后,汪有志才知道,一夜要做八次是万万不可能的,这时候巳经鸡叫三遍了,东厢房里巳经有了动静,说明汪有志的娘巳开始起床了。汪有志不敢怠慢,又坚持做了一次,就瘫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太阳巳经出山,蛤蟆湾牛羊咩哞,鸡鸭欢叫,如果汪有志这时候还不起来,让人家看出来一对新人却赖床不起,这也就让人家看不起了。可是,枣针还是坚决不让汪有志起床,硬硬地要争那一口气。
事到如今,汪有志才知道自己错误地估计了枣针的力量,只好对枣针说:“我的确不行了,算我服了你了,总可以了吧?”
枣针说:“你汪有志高低还是知道怕了?”
“是,是,天下我神不怕,鬼不怕,怕的就是你。”
“那好,从今以后,我给你立个规矩,你可答应?”
“答应,答应,你说。”汪有志心想先答应下来再说,只要不让我做八盘,暂时投降一次也不为孬。
“第一,就咱俩的时候,你给我说话,不准你抬头。”
“那是,那是。”
“第二,挣了钱都得交给我。”
“好,好,那第三呢?”
“第三么?”枣针笑了,说:“你得给唱戏。”
“唱戏?我不会唱戏呀?”
枣针冷笑了一声:“不会唱你咋敢向小白鹅叫板?唱!”
汪有志哀求道:“你这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哩,我看中了小白鹅小白鹅又没看中我,你还有啥不放心的?现在咱爹咱娘都起来了,要是让他听见、、、”“听见怕啥?听见说明咱俩好,老公公老婆婆不兴让儿子媳妇好呀?唱!”
此时,枣针将汪有志的裤子紧紧地摆攥在了手里,逼得汪有志满脸出汗。
“那,那,那我就会一句。”
“一句也中,快点唱。”枣针乘胜继续追击。
汪有志没办法,只好用轻轻地学着小白鹅的拉魂腔,唱道:“哎哟哟张郎呀,我的夫哟、、、、”
“不行。”还没有唱完,枣针就打断了他,“太轻,听不出你的娘子腔。”
汪有志一咬呀,又将声音提高了三度,娘子腔出来了,拉魂腔也出来了,可汪有志的眼泪也出来了。
枣针这才将裤子扔给了他,自己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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