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突然下令,将四姑娘等人拿下,寺内突然变得很紧张。一时间刀出鞘,剑在手,几位姑娘与清兵对峙着。
四姑娘昂然不惧,上前一步,问:“福大人……您翻得太快了吧!国有国法,拿人是要有证据的。”
福康安一怔无言以对。
四姑娘继续说:“是您邀我离开十四王府,协助您来查药方命案,吕长安的尸体在这里,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有功不赏反而要抓人,理由何在?希望你说清楚。”
福康安的脸上阴晴不定,略想片刻说:“我怀疑你另有居心。”
四姑娘冷笑道:“是吗?就算我另有居心,犯法了吗?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了吗?”她看着福康安说:“我不是另有居心,而是非常失望伤心。”
福康安问:“你还是十四王爷的吗?”
四姑娘说:“我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福康安笑了起来,说:“好一个自由之身!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我们还是朋友,不是敌人。”
四姑娘说:“那要看大人如何抉择了。”
福康安手一挥,说:“好!让路……放人。”
众清兵收起了刀枪,让出一条路。四姑娘率秋云秋凤离去。
待姑娘们走后,福康安趋身上前观看黄铁崖的尸体,住持法师也跟了上前。看了一会儿,福康安也没看明白,他问:“你是准备火葬呢还是土埋?”住持法师说:“火葬土埋,管通西方祥和之地,贫僧不敢做主,要等他的家属来做决定。”
福康安说:“问你也没用,我自会找黄炳堂问个清楚。”
临清州府行公堂之上,肃穆庄严。堂侧衙役,高声齐喊威……
知府方大人,身穿官服,端坐堂上,一眼望去,就像是昏庸的官员。师爷在侧立一旁,摇着扇子。
堂下捕快大声呛喝:“带女匪杜小月。”
小月手戴枷锁,满脸愤怒,不理会衙役的拉扯,大步走进公堂。
衙役逼小月下跪。小月态度强硬不理睬他们,问堂上:“我为什么要跪?”
知府怒拍惊堂木,道:“大胆女匪,到了公堂之上,你还不跪倒?”
小月怒气十足地说:“我问你们,谁是女匪,谁是受害人,你们搞清楚没有?”
知府叫道:“放肆!本官还没有发问,你倒问起来了,先跪下再回话!”
小月倔强地说:“我偏不跪!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奉了太后滋旨的钦差大人,连皇上见了我都常称兄道妹呢!你们算哪棵葱?惹火了本姑娘,要你们一个个好看。”
知府低声对师爷说:“这个女人好象脑筋有问题,满口胡言乱语。”师爷小声说:“大人!再多问几句。”知府点了点头问小月:“你说奉了太后的滋旨,可有证据吗?”
小月说:“我奉的是太后的口谕……不过,纪晓岚与和珅可以做证。”
哦?知府仍然不信,但又不知怎么办好。师爷又走到知府身旁说:“我看这个女人有点来头,她怎么会知道和大人呢?
知府糊涂地点着头说:“嗯!有理。”说着转向小月问:“杜小月!你认识和大人吗?”
小月说:“你应该去问他,认不认识我?”
知府真有点迷糊了,看了师爷一眼,师爷也是有点糊涂的神情。
知府一拍惊堂木,给自己壮着声势道:“好!本官再仔细调查,先押回去,明日再审……退堂。”
众衙役高喊威……武……
山林小路上,阳光高照,古树参天。四姑娘与秋云秋风走进树林中。四姑娘停住了脚步,秋云秋风也停了下来。
双方很自然成了对峙的状态。四姑娘说:“吕长安已死,我已没有再为王爷效力之处了。”
秋云秋凤互望一眼,盯着四姑娘,秋云问:“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姑娘说:“我们已经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秋凤:“您真的要离开王府?”四姑娘:“我猜想得到,王爷交付了你们什么样的任务,不必为难,该动手就动手吧!”秋云:“姑娘……”四姑娘:“你们既然不动手,我就要走了。”
四姑娘调头而去。
秋凤想要上前阻拦,被秋云拉住。秋云看着四姑娘的背影低声说:“让她走吧!我们等候下一步的指示。”
纪晓岚独坐得意楼客房内,吸着烟袋,他正为小月失踪的事愁眉不展,若有所思。这时,门外有人呼叫道:“和大人到。”纪晓岚闻声一怔,站起身来,他打开房门,和珅笑着走进来,两名随从带上房门,守在门外。和珅满面笑容地寒暄道:“纪大人!打扰打扰。”
纪晓岚转忧为喜,道:“荣幸之至,有请有请,和大人请坐。”
两人坐定。和珅看着屋内问:“小月姑娘呢?”
纪晓岚说:“大概查访去了吧!”
和珅亲切地说:“哦?真不容易……先生有此佳人相助,难怪才到临清州,就查到了吕长安的下落。这件功劳,看来已难逃先生的手掌心了。”
纪晓岚说:“不敢!不敢!这全是小月的功劳。”
和珅眼珠一转,换了话题,问纪晓岚:“先生来到此地,大概也听到了有关和某的一些小道消息了吧?”
纪晓岚微笑着:“略有所闻,未敢深信。”
和珅大笑起来:“先生真乃诚实之人也,和某今天来看你,正是想谈谈这件事。”
纪晓岚盯着和珅说:“和大人请说,纪晓岚洗耳恭听。”
和珅的语锋一转,一本正经地说:“为人臣者,事君当以诚以真,你我二人可算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大臣了,表达的方式或许有所不同,但对皇上的赤胆忠心,是不容置疑的。”
纪晓岚摇头笑了:“纪某不敢与大人相提并论。”
和珅向纪晓岚靠近了一些,语气中显出难见的诚恳,他说:“我和某从不在意别人对我的评论,人生几何,对酒当歌,所谓荣华富贵,只不过是一场云烟而已……
纪晓岚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笑道:“所以……大人想到了长生不老的丹药?”
和炼一本正经地摆了摆手,道:“先生体要取笑……先前我无意间得了一张药方,上面写着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我想试试无妨,只要能炼成强筋壮骨,延年益寿的好药,呈献皇上、太后,岂不也是一件美事。”
纪晓岚抓紧机会问:“药方可是来自十四王府?”
和珅一拍手说:“正是!突然他又讶异起来:你怎么知道?”
纪晓岚问:“大人当真是要呈献皇上、太后?”
和珅笑着说:“不然炼它做啥?你以为我自己想吃呀?”
纪晓岚突然开心地笑了:“好险好险,吾皇宏福齐天……大人!你差点成了千古罪人。”
和珅迷惑地问:“此话怎讲?”
纪晓岚问:“大人知道那张药方来自何处?”
和珅说:“据说是华佗残卷中遗留的一张古方。”
纪晓岚说:“非也!非也!华佗残卷只是民间谣传,谁也没有见过,怎知真假?据纪晓岚所知,大人这张药方乃是吕长安所开的,与害死皇上奶娘的那张药方有异曲同功之效……”
和珅惊骇地叫道:“你怎么知道?”
纪晓岚说:“我已经见过吕长安了?”
和珅问:“你是说有人想要毒害皇上?是十四王爷?还是另有其人?……请你说明白一点,如此丧心病狂,是要灭门九族的。”
纪晓岚说:“有一个棋手,他布局了一盘棋,心思细腻,按部就班地来施展他的阴谋诡计,大人!你也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
和珅面色苍白,直冒冷汗:“是谁敢如此胆大妄为呢?”
纪晓岚说:“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群人,此人身在暗处,操纵全局,我等稍有不慎,立刻有杀身之祸。”
和珅说:“先生难道不信任我?”
纪晓岚说:“任何人都可能是我怀疑的对象,唯独大人例外。”
和珅不解地看着纪晓岚:“哦?和某愿闻其详。”
纪晓岚平静地说:“只有皇上的龙体无恙,才能保住大人荣华富贵,所以大人可能会做任何坏事,但是绝不会去谋害皇上。”
和珅听后大笑起来,道:“和某未料,先生竟是知音之人。说得痛快!骂得也够痛快。下一步计将安在?”
纪晓岚说:“一切如常,引蛇出洞。”
和珅顿时领悟:“好!和某愿意配合先生来演这出戏。”
两人相视而笑,竟有惺惺相惜之感。
这时,门外随从禀报说知府大人到。
和珅头一皱看着纪晓岚问:“方知府?他来做什么?”之后他高声对门外说:“进来吧!”
方知府匆匆而进,行晋见礼:“下官叩见中堂大人。”
和珅说:“起来吧……见过纪大学士。”
方知府刚爬起来,又跪了下去:“下官方中平叩见纪大学士。”
纪晓岚说了声免礼,知府谢过大学士,立在一旁。
和珅摆出官架子,问:“方知府,你可有要事禀报?”
方知府脸上露出紧张惶恐之色说:“中堂大人!有要事……的确有要事禀报……”
和珅让知府快说。
方知府慌乱地说:“启禀两位大人,今晨巡捕衙门接获密报,擒下一名女匪,她自称是钦差大人,奉有太后激旨,协同和大人,纪大人前来临清州查案。”
和珅、纪晓岚异口同声地叫道:“小月?”
知府说:“对!对!此女正叫杜小月。”
和珅哈哈大笑,纪晓岚也松了一口气。
方知府见二人如此神情,虽然糊涂,也有点明白了!哭丧着脸,吓得直擦汗。
幽暗阴森的牢房过道,配刀的狱卒正巡罗守卫。牢房中一阵骂声传了出来正是小月的声音:“这饭菜是人吃的吗?你们喂狗是不是?喂狗狗也不吃……”
狱卒闻声走过去,朝她喊道:“你不要嚷嚷!有得吃就不错了。”
突然一碗饭菜,从牢房中飞了出来,差点砸在狱卒的头上。狱卒正要发火。
小月又在牢中怒目而骂:“本姑娘偏不吃,你想怎么样?你们这群昏官污吏,诬良为盗,无法无天-…·”
狱卒正要说什么,方知府领着和珅、纪晓岚匆匆走进牢房中。
方知府快行几步,吩咐狱卒:“快点开门,放小月姑娘出来。”
和珅与纪晓岚也走到了牢房之外,小月一见,怒气更大,道:“说关就关,说放就放,你们还有法律吗?”说着用手一指方知府:“你说我是女匪,我有两名共犯,就在你的左右……暗!就是他们两个。”
纪晓岚与和珅越看越觉得有趣,微笑不语。
方知府惶恐地说:“下官有眼无珠,有眼不识金镶玉……下官这厢赔礼道歉。”
小月怒气未止,哼了一声,不看知府:“本姑娘决定不出去了。这里的环境也还不错的……”
方知府用目光哀求着和珅。和珅则望着纪晓岚说:“纪先生!还是你来。”
纪晓岚对和珅说:“女人在生气的时候,我是从来不说话的……不过今天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幸亏遇上了方知府,如果遇上的是更糊涂的别家知府,那一定是不问青红皂白,先来一阵毒打,然后屈打成招,那才是真的惨了,所以我要代替小月姑娘,多谢知府方大人。”
和珅一旁搭腔道:“好!纪大人言之有理,方知府糊涂有功,重重有赏。”
方知府就差给他们跪下了,叫道:“下官不胜荣幸之至。”
看到方知府那样子,和珅与纪晓岚哈哈大笑。小月原本生气委屈,这样一来,也被逗笑了。
阳光自窗外射入黄铁崖家炼药房中,丹炉热气喷出,药香迷漫四周。
黄炳堂精神奕奕地盯着丹炉,面色虽然疲惫,却带有兴奋之色。
香草端了碗馄饨而入,递到近前说:“炳堂哥!吃碗馄饨……你整夜不睡,一定要吃点东西。”
黄炳堂说:“我睡不着,也吃不下,一个行医的人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炼出一炉好药,也许我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香草说:“炳堂哥!人哪有不吃饭的……我看你炼药炼得人已经痴呆了。我不管,你非要吃不可。”
香草说着,却发现黄炳堂根本没在听,目光一直望着丹炉。丹炉阵阵药气喷出。
香草生气地放下碗,扭身而去。
临清州的街道上,路人过往不绝。纪昀和小月相偕而行。小月边走边埋怨着:“人家失踪了,你不关心!人家入了大牢,你也不关心!你根本不关心我。”
纪晓岚默然不语。
小月继续说:“知府方大人,好心留我梳洗沐浴,又要送我一套新衣服,还说要摆一桌酒席来赔礼道歉,你也拒绝了,你看看……我现在这模样,怎么见人呀!”说着她见纪晓岚仍不接话,拉了纪晓岚衣服一下:“喂!纪大人!你说话好不好?”
纪晓岚走着,慢条斯理地说话了:“有一种女人哪!天生丽质,任何情况之下,都难掩其风采,这种女人,必然是人见人爱……还有一种女人……”
小月打断了纪晓岚的话说:“我只要听这一种就行了。”说罢得意地笑了。
太后寝宫之内,年迈的太后坐在镜前,顾影自怜。镜中人像,有点容光焕发的感觉。
两位宫女正在替太后配戴发饰,另二名宫女侍立一旁。
太后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气色,对着镜子微微而笑。
大一点的宫女说:“太后老佛爷!您的皱纹愈来愈少了。”
太后高兴地问:“是吗?”
小一点儿的宫女也说:“太后老佛爷!您的白头发也愈来愈少了。”
太后慈祥而笑:“你们这群小马屁精,成天哄我开心。”
大宫女说:“才不是呢!婢女讲得是真话嘛!”
太后看了她们一眼说:“哦?真有此事?难怪我也觉得心清气爽,看来十四王爷送来的九莲子羹还真有点药效。传话下去,教内务府的总管挑选几件礼物赐给十四王爷。”
两位宫女躬身答道:“是。”
十四王爷府内庭院回廊的檐廊下,挂了几个鸟笼,几只可爱的鸟儿在笼中跳跃,十四王爷立于廊道,手中拿了一片绿色的菜叶,伸入鸟笼中逗鸟。
一名武师装扮的手下匆匆而来:“王爷!临清州有飞鸽传讯。”
十四王爷停住逗鸟:“哦?”
武师将手中拿的小卷字条呈交给十四王爷,十四王爷打开字条,见纸上写着“吕长安诈死”。
十四王爷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
行宫内,福康安把在寺里所见之事告诉给和珅,和珅有点惊讶地问:“什么?吕长安与黄铁崖是同一个人?”
福康安说:“更巧的是昨晚咱们才得到情报,当夜他就暴病而亡。”
和珅一笑:“这就叫欲盖弥彰。”
福康安问:“大人的意思是……”
和珅说:“据说南洋有一种植物所提炼的药材,可使人体产生冬眠的作用,死而不僵,若干时辰之后,又可以复活,吕长安乃当代名医,精通药理,想必是用‘装死’之计来掩人耳目。”
福康安“霍”的一声站了起来,说:“我带人去把他抓回来。”
和珅一摆手说:“老弟!慢点慢点,少安毋躁。”
福康安说:“咱们不能让纪大烟袋把功劳抢了去。”
和珅笑笑说:“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等静观其变,好戏也许还在后面呢!”
福康安听不懂和珅在说什么,他知道有和珅在,这件事他就不用操心了,他又问道:“大人!咱们炼药的事呢?”
和珅微微一笑:“还是照计划进行。”
夕阳残照,天边一抹彩霞。山郊野外,四下里静悄悄的。秋云秋凤很小心地走进一间破庙中。她们在大殿中张望。
何掌柜突然从神像后面转了出来。秋云秋凤抱拳行礼:“拜见何先生。”
何掌柜一脸阴笑,说:“两位姑娘辛苦了。”
秋云同:“先生可有新的指令?”
何掌柜说:“那纪晓岚自以为聪明,其实他的一举一动皆在王爷的预料之中,只等那和珅、福康安携药返京邀功,那时候大事已定,王爷已经答应了对你姐妹入宫为贵妃,同享荣华富贵。”
秋凤笑着说:“多谢先生提携之恩。”
何掌柜奸笑道:“你们在王爷身边,乃是最心腹之人,将来要互相扶持才是。”
秋云一笑,说:“先生太客气了。”
何掌柜使个眼色,两位女子上前一步,三个低声交谈。
何掌柜低声说:“目前全盘都在王爷的掌握之中,咱们要不动声色,一定要让和珅把丹药带回京中。”
二女子连连点头。
何掌柜又说:“黄铁崖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秋云问:“他不是死了吗?”
何掌柜说:“他服了假死的药,今天晚上三更就会醒过来,你们……”
何掌柜低声交待了几句。
秋云问:“纪晓岚如何处置?”
何掌柜说:“暂时还需要留下他的性命以免和珅起疑心。”
二女子领了任务,点着头,同声道:“先生放心。”
华灯已上,得意楼的灯笼随风飘荡。
大堂内正是高朋满座的时间,如意忙着招呼一桌桌的客人,像飞舞的蝴蝶。
四姑娘独坐一桌,自酌自饮。如意有点怕她,经过四姑娘桌旁的时候,赶紧避开。
小月沐浴后,洗掉一身牢狱之气,换了一套新衣服,从二楼走了下来,见到了四姑娘之后,上前打招呼:“四姑娘!”
四姑娘脸色有些羞愧,叫了声:“小月。”
小月亲切地坐了下来,说:“这两天没见到你人,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真是倒霉透了……那两个女人!唉!不提了……我非要教训她们不可。”
四姑娘低着眼睛说:“小月……有件事我不该瞒你。”
小月问是什么事,四姑娘如实说来:“那天把你捆绑,是我下的命令。”
小月惊呀地说:“什么?好啊!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害我……走!有种到屋外面去。”
小月说罢站了起来。四姑娘拉住她说:“小月!你听我解释。”
小月生气地说:“我不要听任何解释。”
纪晓岚突然出现在小月的身后,说:“小月!不要发脾气,我想听听四姑娘说些什么?”
小月一肚子不高兴,冲着纪晓岚发起了火:“喂!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她?要是你帮她可以,我立刻就走。”
纪昀也生气了,他大声说:“小月!你听我一次话,可以吗?”
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小月身上。
小月觉得委屈,道:“你想听就听嘛!那么大声做什么?”
黄铁崖家宅厅内,油灯闪亮。桌上放了一支打开的木匣,里面放了一粒粒白色晶莹的药丸。
黄炳堂很欣慰地看着这些丹药。香草却是看着黄炳堂,满脸都是痛惜之色。
香草说:“这些药九好美哟!比珍珠更漂亮,你终于成功了。”
黄炳堂微笑着说:“原本就是珍珠提炼的嘛!我给这药起了个名字,叫‘回春丹’。开炉之前,我已做了决定,炼完了这炉药之后,再也不炼了,我要好好地侍奉爹,尽子女最大的责任。”
香草问:“那我呢?我怎么办?”
黄炳堂说:“傻丫头!怎么少得了你呢?到时候把你爹也接来一起住,我孝敬你的爹,你也孝敬我的爹,让两位老人家快乐地过个晚年。”
香草眼中流露出向往之色,轻声说:“那太好了,炳堂哥!一言为定喔!”
黄炳堂说:“当然一言为定。”
香草笑道:“不行!要勾了小指头才算数……来嘛,勾一下。”
香草伸出小指,两根小手指终于勾在了一起。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何掌柜在外面叫门。香草一听是他爹来了,忙高兴地跑去开门,香草一见何掌柜立即说:“爹!炳堂哥的丹药终于炼成了,你看!”
香草一指木匣,何掌柜打开木匣,拿起一粒闻了一闻,又用手指沾了一下,放在嘴里一尝。
何掌柜赞了一声:“好药!”
香草说:“炳堂哥给这药取了名字叫‘回春丹’。”
何掌柜奸笑着说:“炳堂,这药不但可以交差,我们也可以发财了。”
香草说:“炳堂哥说这应该用以行医济世,不是炼来发财的。”
何掌柜也觉得有些过份,忙说:“爹有点老糊涂了,爹赚了银子,还不是你们的吗?”
香草说:“我们不要银子!我们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
何掌柜不以为然地看着女儿说:“真是傻孩子。”
由于见大厅内不好说话,纪晓岚领着四姑娘、小月回到自己房中,纪晓岚坐在椅上,吸着烟袋,眉头深锁,一口又接着一口。
小月从床边站了起来,骂道:“这些男人太可恶了!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纪晓岚瞪了一她眼:“小月!不要打岔。”
四姑娘坐在床沿上,幽幽而言:“我原以为这辈子跟定他了,没想到还是看错了人。”
纪晓岚说:“福康安与十四王爷是同类型的男人,这些人眼里只有权势官位,而不知情是何物。你离开了他,应该是明智之举。”
小月看着四姑娘说:“我担心十四王爷不会放过你。”
四姑娘边想边说:“吕长安已死,我欠他的情已经还清了,除非是他要……”
纪晓岚突然说:“杀人灭口!”
小月说:“对!那个什么尽?什么藏的咧?你帮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怕你泄露秘密,一定会……”
纪晓岚看着小月说:“飞鸟尽,良弓藏。小月!别丢人好不好?”
小月扮个鬼脸,口中轻轻嘟囔着什么。
纪晓岚对四姑娘说:“今宵一席话,推翻了原先我很多的想法,现在到了你该挺身而出的时候了。”
四姑娘说:“可惜最重要的人证吕长安死了,不然……情况就好办多了。”
纪晓岚一笑:“如果吕长安没有死呢?”
四姑娘说:“没有死?不可能的!我亲眼见到了他的尸体……”
纪晓岚说:“死人是可以复活的。”
四姑娘震骇地低声叫起来:“复活?”
小月也不敢相信,看着纪晓岚说:“先生!我发现你也很会吹牛……”
纪晓岚笑了:“今晚三更,会有好戏上演,你俩现在出发,直奔云间寺,方丈法师会等着你们。”
小月问:“先生!你呢?”
纪晓岚一笑说:“我去接黄炳堂和香草。”
夜色将晚,行馆内厅,灯火通明。和珅接过来何掌柜送上的木匣。何掌柜点头哈腰地说:“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草民不负厚望,终于替您炼成了一炉好药。”
和珅打开了木匣,看到了一粒粒雪白晶莹的药丸,点头而笑。和珅问:“这药能长生不老?”
何掌柜说:“人间哪有长生不老的药?这炉药按照您的药方炼制,能驻容养颜,延年益寿,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药了。炳堂替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回春丹’。”
和珅继续点着头:“嗯!只要试过了药效,本官一定遵守诺言,重重有赏。”
何掌柜喜形于色地说:“多谢大人。”
云间寺后院灵堂内白烛燃烧,阴风闪闪。两名和尚在灵台前诵吟经文。
黄铁崖仍躺在床上,覆盖脸上的白布已经掀开了,仍然是僵硬的面孔,没有呼吸,动也不动。纪晓岚、小月、四姑娘、黄炳堂、香草等人围在床边,有点焦急地望着黄铁崖的尸体。
纪晓岚问:“时辰已经到了,怎么还不醒呢?”
黄炳堂上前把了把黄铁崖的脉搏,又听了听他的心脏,脸上也是惊奇焦虑之色。
纪晓岚问:“炳堂!会不会有问题?你爹不是说,他有把握吗?”
黄炳堂说:“这种药从没有人试过,但是按药理来说,到了该醒的时候,一定会醒的。”
纪晓岚暗自叫道:“糟了!这药千万不要失灵。”
香草的眼泪已急得快掉下来了。
屋外暗处,秋云、秋凤正隐身偷听。
屋内,燃烧的白烛已短了一截。围绕在尸体边的人愈等愈着急。香草已经忍不住了低声哭泣。黄炳堂也快要掉泪了。
小月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能醒早就该醒了。”
方丈法师低念了一声佛号。黄炳堂哭了起来。
纪晓岚面色忧伤地长叹一声:“想不到我想要救他,反而是害了他。”
一听这话,黄炳堂和香草俯在黄铁崖的身上,哭得更伤心了。
秋云、秋风仍隐在暗中偷听。
白烛已尽,烛火将灭。众僧也已离去。
窗外天色渐亮,已有鸣啼之声。在众人哀伤的气氛一下,纪晓岚又把白布盖在黄铁崖的脸上。
纪晓岚沉重地说:“炳堂!看来我们错了,替你爹办丧事吧!”
炳堂红着眼,哀伤点头。
纪晓岚看着小月和四姑娘说:“一夜没睡,大家都累了,你们也回去吧!”
小月问:“先生!你呢?”
纪晓岚说:“唉!我多留一会儿,这次意外是我的过错,应该亲眼看着他入殓安葬……”
四姑娘点头,说:“小月!纪先生说得对!不要再增加他的负担了,咱们走吧!”
小月和四姑娘转身而去。
窗外秋云、秋凤亦离去。
纪晓岚目睹小月和四姑娘人影消失了之后,突然改变了神态。走到床边,又掀起了白布……
黄炳堂和香草讶异地望着纪晓岚。
纪晓岚低声说:“炳堂!倒一碗清水。”
黄炳堂赶紧倒水,拿给了纪晓岚。
纪晓岚说:“你爹和我约定的时间是黎明,我故意提前了两个时辰……”
黄炳堂、香草惊喜着看着纪晓岚。
纪晓岚说:“这出戏太难演了,我不得不小心一点。”
纪晓岚说着,滴了几滴清水在黄铁崖的嘴唇上。干枯的嘴唇遇了水,突然慢慢地蠕动。
黄炳堂惊喜万分,听了一听父亲的前胸,高兴地握住了香草的手,叫道:“我爹活了!我爹真的复活了。”
纪晓岚关心地看着,示意炳堂不要出声。
黄铁崖的身体逐渐动了起来,反应逐渐明显。黄炳堂惊喜大叫:“爹!”
黄铁崖终于发出了声音:“是……炳堂吗?”
黄炳堂紧握父亲的手:“爹……是我。”
黄铁崖老脸非常激动,摸索着:“纪大人在吗?”
纪晓岚说着抓住老人的手:“在下幸未辱命。”
香草上前,也握住了黄铁崖的手:“黄伯伯!还有我……我也在这里。”
黄炳堂和香草把黄铁崖扶着坐了起来,众人正在欣喜之际,突听门外一声大喊:“你们好大的胆子!众人骇然转头,只见福康安站在门前。”
纪晓岚怔住了。黄炳堂、香草、黄铁崖更是大惊失色。
福康安大步而入。
黄炳堂和香草紧张地抱住黄铁崖,但却吓得浑身颤抖。
福康安突然向纪晓岚抱拳施礼,道:“下官奉了和大人之命,暗中保护先生的安全,已在外面守了一夜。”
纪晓岚笑了。黄炳堂和香草也转惊为喜。
福康安说:“囚车已经备妥,请纪先生与炳堂兄入车,返京候审。”
香草一听,张大了眼睛,又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