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一位从南京逃出的战士所写的在南京被俘时亲眼见到的事实。可以想见敌人灭绝理性的残暴和江南一带受难同胞的惨状!这一笔血债,我们不能忘记,我们一定要向敌人取偿!
我元月初间才从滁县附近逃出来,去年12月26日以前,我一直留在南京,并且被扣留在敌营里有十多天。
伟大的南京,从去年12月9日到13日,在炮声、炸弹声,黑烟与红焰中,毁灭了,陷落了。
我本是×××队通信营里的小×长,13日没有走得及,于是在一家没人的铺子里被俘了。那时我没被杀掉,是因为我已换了便衣,只一个人,并且没有在街上,偏偏敌人要找水,这样我才被押着走了。走在街上,真是难过,路上东一个西一个,都是我们同胞的尸体,我不敢多看,偏又不自主地偷眼细看,哪里还能看得清楚!多半都是一堆血肉棉衣在一起模糊着,肚皮被扒开了,小便也割了去,后来我才知道,敌兵把挖了割了的东西,卖给浪人,还可以得几个钱呢!
后来走到一所略微像个样子的院子里,门口贴个白条子,也不晓得上面画的是什么,另外还挂了一面太阳旗。里面另外有几个同胞,袖子上带着一块白布,布上面有些记号,不久我也带上一个,这就是我们的护身符,有了这个护身符,我又在南京停了十多天,没有遇危险,在26日敌军往江北开拔,那时一个敌兵拔出手枪,预备给我来个“临别纪念”,真是我的命好,忽然最初俘获我的一个官佐,给他打了个招呼,摆了摆手,于是又把我带到江北滁县附近,到那里他们途上掳得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没几天就死了,还是我把她埋了的。那天晚上他们把我关在屋里,又出去寻女人了,我才得破窗逃出,亏他们还不是正式作战队伍,所以我能免死逃出。
被俘那天的下午,整整抬了半天水,说也奇怪,敌人有张地图,上面有些圆圈,谁知道那就是水井的位置,自来水当然早坏了,可惜我们没有把水井都填住。第二天早晨我又被迫去担脸水,一个敌兵让我把水担到后院里,又让我往屋子里送,我不明白,他就又踢我又打我,等我明白了,我只好往屋里送,我方才走进去,便一眼看见了两位女同胞掩着一条毡子,躺在那里,两个满脸横肉的“皇军”官佐,一个人穿了一件女衣在对脸狞笑,我很快地放下水桶,昏着脑瓜子走出来了。后来我见得太多了,才知道可怜的女孩子们,就是在大白天,也随时被日军奸污着。
又是一天,敌人伙渐同我熟了,午饭后,他笑后大张着嘴,露着牙齿,拿一张照片给我看,上面明明是大江,水里飘浮尸!这不用说又是敌海军和空军对难民攻击的战绩了。
一批女人被赶进来了,黄昏时分,我见两个裸体女尸被拖了出去。不分白天和夜晚,总是听到哀号和嘻笑。日子我还记得很清楚,因为我是在度日如年,16号那一天,我们要搬了。这次走到街上,黑烟红焰,仍然没有断,同胞的尸体可实在多得可怕,特别是多添了许多裸体女尸,有的很可以看出是反抗暴行,才被敌军顺势来个剖腹,手臂上,都是伤痕。十个总有八个是肚子破着,肠子挤到外边来了,还有几个母亲和血污的胎儿躺在一齐。她们所以裸体的原因也很简单,她们活着的时候,“皇军”还不让她们穿衣服,死了不给她们开刀破肚就是好的,还会把衣裳给她们穿上吗?这些女尸的乳部,不是被割了去,便是被刺刀刺得血肉模糊,这明明是“皇军”对于已经死了的女人还要再来一番侮辱!
这次搬到了一个学校的地方,这里已住有一部敌军,并且还有一百多个被俘的士兵和老百姓,敌军当然不会养活他们,就在16日那天下午,武装同志一批一批的被扒了衣服,虽然挣扎也不行,连手带脚地捆在柱子上、门上,或墙角。那时,有了护符的我,躲在做饭和有水桶的屋子里,天哪!我真不晓得“皇军”还会用锥子!他们用锥子和针向我们同志身上直刺,直刺成了血人,受难同志有时叫骂怒视,他们会连眼睛也刺上两锥子,最后是用刺刀把喉咙穿破,血像泉水一般地涌出来,皇军便在旁边拍手叫好。
对整批被俘的老百姓,“皇军”如果用不着他们,便把他们赶到空地上,让他们各挖一个土坑,跪在坑沿上,不跪的话,就是照腿上刺一刀,那当然就跪啦!于是“皇军”就对准他开一枪,这么一来,尸体自然就倒在坑里去了,屠杀以后,掩埋的工作就该着我们这些戴白袖圈的人来干了。这些杀法真是要打破一切一切的记录呢!只我的眼睛所见的血,何止三两吨?!这是敌人给我们欠下来的南京血账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