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
他边打猎边走,因为遇上前几天的大风雪,把他阻隔在这里,和小分队碰上了。
及至少剑波详述了李勇奇和夹皮沟的一切情形后,姜青山紧握着剑波的双手,长久地不放。
白茹又讲了李三妹的情况,她把她形容的那样贤慧可爱,她和她同床睡了二十多天,已成了亲姐妹一样的朋友,她现在已经不太悲伤了,她看到小分队的胜利,她深信姜青山一定会回来的。特别嘱咐白茹,要白茹告诉姜青山,她现在已成为夹皮沟的妇女会副主任了。
姜青山听了这一切,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满身发散着力气。从他奔放的眼光中,从他舞动的拳头上,从他那跳动的肌肉上,从他那粗壮的呼吸中,可以看出,也不知他蕴藏着多大的力量,储备了多少武艺。看来他这身力气和武艺再不使用,就要白白地浪费掉。在他兴奋不可遏止的情绪下,连声嚷道:
“好!好!干他个痛快!干他个痛快!要不我爹妈养我这身力气,我表哥教我这身武艺,就他妈的瞎子点灯白费蜡。”
在战士们赞美的笑声中,少剑波拉着姜青山的手,“这么说你的枪要打……”
“我的枪本来专打野兽不打人,因为国民党匪徒和野兽一样,所以我的枪要和打野兽一样地消灭这些狼种。”
“你也不先回去看看李三妹?”白茹把头一歪,天真地瞅着姜青山。
“小妹妹,”姜青山这样纯朴地称呼白茹,“你看看,我姜青山要不干出两下子来,我怎么有脸回去见三妹,我又有什么脸见我的表哥。”
“怎么,怕回去不让你上炕?”栾超家这个自来熟的逗趣话,引得大家一起笑起来。
姜青山边笑边摇头,有点害羞的样子,“同志,夹皮沟现在这种情况,我姜青山没出一点力,不用说人家不让我上炕,我自己也没脸上炕。就凭我这条汉子,”他抖动了一下强壮的肩膀,“连进屯子也就把我羞死了,那脑袋得装到裤筒里。你说是不是?”他反问着栾超家。
“一点不错,”栾超家拍了一下大腿,“就是装到裤筒里也得抹上两把灰。”
“走吧!”姜青山急不可耐地向剑波请求道,“马希山的匪巢我全熟识,三天就到,咱干个痛快的。”
“慢着,”少剑波慢吞吞地,“现在我们的两个同志陷进雪坑还没好呢!”
“怎么?”姜青山十分惊愕,“怎么会吃这个亏?难道你们不会选滑雪路吗?”
杨子荣咧嘴一笑,“不用说选路,连滑行还是刚跟着你表哥学会的呢!”
“真是!”姜青山脸上露出埋怨的情绪,“我表哥为什么不来呢?”
少剑波微笑着答道:“夹皮沟的工作更重要。夹皮沟的人离不开他!”
“那三妹为什么不来呢?她的武艺并不差呀,山林经验也很多呀!”
“别扯啦!”白茹笑着向姜青山一摆手,“她是个女的,怎么成呢!”
“那你还是男的?”
大家一阵哄笑,白茹倒给怔住了,好像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忘了她自己也是个女的。
当天晚上,详细地讨论了去绥芬大甸子的道路,姜青山开头就打奇了小分队这一道难关,倾述着他在上走路的全部学问。他道:
“气候这一变化,这一场暴风雪,你们原定的道路万万走不得,这条道上全是东西的山岗山沟,北风飘来的大雪填的满是大雪坑,走上去就会被活活埋掉。现在只有走大完颜分水岭,从那条南北分水岭直下,又快又安全,我保险……”
“那恐怕困难,”少剑波摇摇头指了一下地图,“大完颜分水岭不是有一道横断三百多里的绝壁岩吗?”
“那不要紧!”姜青山笑道,“不错,这座绝壁岩是向来没有人攀登过的,齐刷刷就像一刀切下的一样,谁也不敢去碰碰它。可是中间有个三关道,只要有胆量就可以下得去。”
姜青山详细地讲述了三关道。
原来从前有几个老猎手,为首的名叫李猛,四十年前在这里驱逐了一群山羊。
这群二百多只的山羊,在他们围成的猎场上急奔急驰,到了绝壁岩,李猛命令他所有的猎手一阵激烈地射击。这群山羊在惊恐的急奔中立不住脚,闯下百丈高的绝壁岩,全部摔死。
可是李猛的猎队追到绝壁岩顶,无路可下。如果绕道三百里到绝壁岩的尽头再回来取羊的话,就会被别的猎人抢去。
于是李猛便吩咐一定要在绝壁岩上找道,找来找去被李猛发现了一处地方。
姜青山一面讲,一面在纸上划着图。
在绝壁岩上发现有五个大搁台,上边的两个有条大石缝相连,中间的两个又有一条大石缝相连,最下边的一个一条大石缝直通岩底。
他们发现了这个地方,就做了一次冒险的试验。“绝壁岩绝不了英雄好汉的道路!”李猛第一个从岩顶跳下第一个搁台,然后在百丈高的石壁上攀着大石缝,全身贴在石岩上,就像壁虎爬墙一样,全身每一块肌肉都抓在石岩上,贴攀到第二个搁台。又从第二个跳下第三个搁台,再从第三个又贴攀到第四个。再从第四个又跳下第五个,最后从第五个贴攀下沟底。就这样绝壁岩被好汉征服了,在征服中被摔死三个猎手。
为什么起名三关道,因为要走这条路,当然不是平常的走法,也不是一般的攀登。第一必须跳三跳;第二必须贴三贴;第三到了沟底,要上那岸还必须爬三爬。这九个动作合起来就是“跳三跳,贴三贴,爬三爬”。所以起名叫三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