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白舒准备带纸鸢和叶桃凌动身的时候,叶桃凌却忽然点头同意了白舒的要求道:“好,我穿师姐的衣服。 .”
白舒知道叶桃凌是怕自己为难,这一番相处下来,白舒也终于发现了,其实叶桃凌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难相处,相反,叶桃凌有时候是善解人意的。
白舒回到屋子里面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罗诗兰以前的很多衣服都留在天一居里面,前段日子罗诗兰宗天一峰的时候,还将这些衣服翻出来洗过一遍,白舒记得里面有几件衣服比较小了,正好适合叶桃凌的身段。
白舒挑出来了几件衣服,给叶桃凌试,不多时叶桃凌换好了衣服,白舒推门进去,发现叶桃凌已经换上了一件淡青色百褶宫裙。
那身换下的红衣就被叶桃凌随手丢在了白舒的床上,换下了那红衣之后,叶桃凌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清冷孤寒的气质已经淡到了极点,反而是叶桃凌有些不适应的拉着衣角,不自在的模样,多了几分俏皮的意味。
令白舒诧异的是,就算是这件尺码偏小的衣服,叶桃凌穿上,还是略显宽松,直到此刻,白舒才知道叶桃凌红衣掩盖之下的身段是如何的清减,这更坚定了白舒想要把叶桃凌养的白白胖胖的决心。
曾经白舒也想把董色养成白白胖胖的模样,可董色还没有丰腴起来,两人就分开了。
千山暮雪两分飞,哪有常伴不相离?
白舒叹了口气,纸鸢已经拉着叶桃凌坐下,帮叶桃凌把头发盘绾了起来。
叶桃凌梳妆得罢,回眸的那一刻,真的惊艳到了白舒,白舒甚至觉得,头发绾起来的叶桃凌,就像是刚刚嫁人的小妇人,虽然她一言不发,却是风情万种,眉眼间的清冷被白舒和纸鸢这么一折腾,平白减了很多。
白舒拿起一件月白色短夹袄递给了叶桃凌道:“天气冷,把这个也穿上。”
叶桃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将那短袄穿在了身上,那短夹袄白如清月,概青花,领边还有白色的绒毛,穿在叶桃凌身上刚刚合适,这时白舒再看叶桃凌,终于不觉得寒冷了,而是一种很满足的温暖。
叶桃凌似乎是很多年没有这样穿过衣服了,这一刻她显得手足无措,白舒心里却是百味陈杂,他忽然生起了要彻底改变叶桃凌的心思。
白舒不想让叶桃凌见到那片她所憧憬的沙海了,白舒也不想叶桃凌把自己葬在崖棺之中,白舒再也不想看见叶桃凌一个人站在悬崖上孤伶伶的吹着海风。
白舒想把叶桃凌变成一个温暖的人!
因为叶桃凌现在的模样,已经无限接近于白舒心中那个温婉的形象了,这样的叶桃凌虽然没有红衣桃主那样美的惊心动魄,却能让人觉得,叶桃凌不是那样的孤单落寞。
不管是谁,最终都是要变成凡人的,白舒始终认为,羽化成仙不是终点,只有身蹿红尘之中,让自己变成一个看重感情的人,这一辈子活的才算是有意义。
月华如霜,山路清寒,白舒让纸鸢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和叶桃凌并肩走在一起,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身边那个女子是四派年轻弟子帜第一高手,此时此刻她就安安静静跟在白舒身旁,听从着白舒的各种安排。
尽管白舒知道这是因为宗主的嘱托和纸鸢的魅力,可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生活之中,你和别人真正相处起来,往往要比你想象的情况还要复杂和困难很多,白舒除了和徐慕灵曾经有过误会,基本就没有遇到过棘手的情况,这对白舒而言,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了。
三人一路下了莫渊山,话虽然说的不多,气氛却是无比的融洽,叶桃凌换了身衣服,她所带给白舒的压力就要小了很多,更何况夜色浓郁,白舒始终看不清叶桃凌的脸,这更让人附放松。
一直以来,白舒和别人相处,都蹿主导地位,包括和观主在一起,又或者是在通天塔中,白舒和那个不人不鬼的和尚相处,白舒都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过,唯独和叶桃凌在一起,白舒会感觉到莫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源于白舒对叶桃凌的不了解,和对自己的不自信,其实还有一点,就是白舒对叶桃凌的好奇感在做怪,因为好奇,所以慢慢开始变得在乎。
人与人相处就是这样的奇怪。
不知不觉,三人到了千灯湖畔,说来白舒也是佩服,初次见到千灯湖不失神的,她叶桃凌还是第一个。
叶桃凌只挑眉看了湖面一眼,就低下了头去,似乎是怕湖中成群耀眼的星辰,刺痛自己那颗孤伶伶的心。
每个人对美的定义不一样,欣赏的方式也不一样,却极少有人不忍心注目于此,叶桃凌就是这种触景伤情的人,所以她贪恋大海的雄壮,却不忍心多看千灯湖的梦幻嘲一眼。
我本是残桃败柳,有什么资格羡慕那些风景呢?
白家门禁来的早,白舒打门之后,话还没说一句,里面兴就率先开口问道:“白舒少爷?”
白舒有些吃惊的问道:“你认识我?”
那兴毕恭毕敬的回道:“小的常年看门,秀给我们看了少爷的画像,就怕您回来下人伺候不周。”
见白舒发愣,那兴又道:“您放心吧,白家上下一心,没有一个嘴碎的,家里的事情,外人绝无可能知晓,秀和老爷这会儿估摸着还在一起,没去休息呢,我这就引您进去。”
白舒跟着那兴往里面走,越想这几句话,心里面越觉得感动,他作为白访云的儿子,白家的子孙,理所应当的认祖归宗,可实际上白舒自认为自己是洛国人,觉得剑宗比太虚亲切,在丰嘉城中,白舒宁肯一个人卒冷清清的白访云的老宅,都不愿意在白家大院中休息一晚。
可尽管如此,尽管如此白家的所有人都还是挂念着白舒,白访云的哥哥白羡林曾经自降身段给白舒道过歉,白采之第一次见白舒,话都没说,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白祥老爷子也曾经在那个暴雨天,委婉的提出想要白舒留在白家住上一晚。
到了现在,白汐就连这些微不足道的新儿都为白舒安排的面面俱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叫白舒心中如何能不感动呢?
没多久那兴就带着白舒到了一处屋子,他敲了敲门,喊道:“少爷来了。”
那兴说话时的模样,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欣喜的味道,显然白舒的到来,让这个厚重的夜晚,变得轻柔了起来。
纸鸢一马当先的推开了门,屋子中温暖的火光一下子包围了白舒三人,驱散了三人身上的寒气。
“哟,我当是谁来了呢来是白舒大少爷!”白汐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着腰,穿一件素纺绸短衫,一脸的俏皮,酗盈盈的望着白舒。
白舒也忍不爪了出来,这时候再绷着脸色,真的没什么意思。
白汐身后白祥、白羡林、白采之和白鸣都坐在桌子边上,除此之外,白羡林身边还坐着一位妇人,应该就是白舒的大娘,白羡林的发妻。
白祥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了身,笑着招呼道:“来了就好,快进来坐,外面冷。”
白舒点了点头,往里面走了几步,叶桃凌这才跟着进了屋子。
白羡林身边的妇人笑着对白舒点了点头,忽然望见白舒身后的叶桃凌,笑着迎上去道:“这就是董色丫头吧,长得真水灵。”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叶桃凌的头。
叶桃凌挑眉看向那妇人,目如寒霜。
白舒见状轻声解释了一句道:“不是董色,她叫叶桃凌。”
那妇人闻言一愣,手忽然僵在了半空中,喃喃问道:“什么?”
“叶桃凌。”白舒声音没有变化,又重复了一遍,可就这一句话,屋子里面的气氛就完全不同了。
人的名,树的影,当今天下最好用的名字不是白访云和凌问儿,而是孟克之和叶桃凌。
北有不败孟克之,东有山主叶桃凌。
那妇人颇为惶恐的收回了手,歉然道:“不知桃主大驾光临,是我失礼了。”
叶桃凌微微曳,示意无妨。
白舒也舒适打圆场道:“您就是大娘吧?”
那妇人笑道:“是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
白舒知道白羡林的发妻名为宋雨晴,白舒见面不觉得她如何温婉,只觉得她胆子大的吓人,把叶桃凌错认成董色也就算了,她居然还想摸叶桃凌的头。
别说是叶桃凌,就算是董色,白舒估计她也多半不会老老实实的给宋雨晴摸头的。
见礼之后,白舒招呼着叶桃凌坐下,虽然是同席而坐,还是白家的主场,可白舒看得出来,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唯独白祥老爷子,目光慈祥的望着叶桃凌。
白汐靠着白舒坐着,小声问白舒道:“喂,你这么厉害么,叶桃凌都给领家里来了,她不是号称红衣桃主么,怎得今天穿了一身白。”
白舒得意一笑道:“我给她换的衣服!”
白汐一撇嘴不屑道:“你就吹牛吧,我信了你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