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负抬眼看着后山的方向,眉眼间满是忧色。
后山劫云笼罩,天地间不时一阵苍茫,许不负知道这是后山禁地那位前辈招致了天劫的缘故。
只不过这次天劫,似乎持续的时间分外的久了一些。
这种劫云滚滚而至的嘲,许不负少说也见过百八十回了,原本应该心无波澜,不该有半点惊异才是,但这半个月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许不负了解自家这位长辈是个闷不住的性子,时常分出神念满山的乱晃,有时候气息在外面暴露得久了,难免会引起天劫注意,召来劫云降临。
可以往大多数情况下,前辈总能及时的回到阵法遮蔽之下,劫云也只能是汹涌而来但却草草收场。
但最近半个月以来,这种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
半个月的那一次,还是许不负当上宗主以来,第一次看见劫雷露出了凶猛的爪牙,展现出了它的全部威势。
这九劫劫雷的威力,让即将踏入大乘之境的许不负也是惊惧久久。
那次劫雷让许不负心中很是担忧,不知道宗门前辈在这等天地之威下,有没有受到损伤。
原本许不负是打算前去探望问询一番的,可又担心会影响到前辈的疗伤调养。
就在这彷徨犹豫间,等到第二天,许不负竟是万分惊讶的看到了第二次劫雷降临!
这让许不负先是松了口气——既然天劫还在,说明那位前辈还活着,而且身体还没什么大碍,不然他也不会傻傻的再次招惹天劫了。
可紧接着,许不负心中又泛起了重重疑惑:前辈他这是在干嘛,尝试渡劫吗?
不仅是许不负心中惊疑不定,整个连天峰上同样是人心惶惶。
虽然后山离着连天峰的主峰有着差不多几十里的距离,可蔓延过来的天劫气息,却依然让修为浅薄的后辈弟子们心绪不宁。
至于那些知道些内情的高层长老们,更是忧虑不安。
那可是九重天劫啊,要是能过早就过了,那位前辈也不至于在禁地中困守几千年之久了。
这要是在天劫下有个什么万一,没了这位大乘前辈镇压气运,那应天宗往后该怎么办啊?
等到发现今日的劫雷持续时间特别的久时,几位长老再也难以压抑心中的担忧,联袂找到了宗主许不负这来。
“宗主,”一名长老焦虑不安的问道,“眼下这情况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啊,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许不负的神色同样满是忧虑,叹了口气答道:“这渡劫之事我们又哪里插得上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祖师爷保佑,太上长老能够挺过这一关。”
的确,不管太上长老他在干嘛,是积蓄了几千年终于有把握尝试九重天劫了,还是实在活腻了想求个轰轰烈烈,许不负他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祈祷。
祈祷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太上长老他活下来。
虽然几个月前,太上长老将众位长老训得跟孙子似的,但众人顶多是在心中腹诽几句,绝不会有谁希望看到太上长老出现意外。
因为众位长老们心中很清楚,应天宗可以没有宗主,但绝不能没有太上长老!
应天宗炼器上不如万剑宗,炼药上也不如药神宗,甚至在大乘修士的数量上还不如某些一流门派。
但太上长老的存在,却让应天宗在圣地之位上坐得稳如磐石,甚至使得应天长老们,在面对其他两大宗门时,心里还能隐隐的敝某种优越感。
没错,你们宗门里大乘修士的数量的确比我们多,但那又如何?
当今天下第一人、唯一一个度过了八重天劫,最为接近问道之境的修士,可是在我们应天宗里!
许不负不敢去想象,要是太上长老万一陨落在了这踌劫里,应天宗的未来将走向何方。
怀着这种忐忑而又焦虑的心理,许不负和众位长老们觉得等待分外的漫长,漫天的雷光似乎永远也看不到痉!
或许是现场的气氛太过压抑的缘故,有位长老有心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份凝重。
“宗主,您说这……”干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那名长老刚起了个头的话语却突然被人粗暴的打断了。
“闭嘴!”许不负喝骂了一声,不去看那长老诧异的神情,反而是侧耳作仔细倾听状。
那位长老被骂得有些尴尬,可看许不负那满脸严肃的样子又不敢开口打扰,只好赧赧的站在一旁等着许不负的解释。
没过多久,许不负似乎在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在出言询问:“你们听,这雷声是不是比之前弱了些?”
“有吗?”
另几位长老神情一振,连忙开始仔细分辨其中的区别,就连那位撞到枪口上被骂了一句的长老,也同样是如此。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变化渐渐明显了起来。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许不负正色说道:“天劫就快结束了!”
果不其然,许不负话音刚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一股比之前更粗更快的雷劫,自九天之上挟着莫大威势,凶猛袭来!
但是最后的这道劫雷似乎耗尽了天劫的全部力量,仅仅十息过后,云消雷散!
劫云散去,天空恢复了蔚蓝,冬日和煦温暖的阳光透了过来。
似乎是突然间变得这么安静,让几位长老们有些不适应,众人面面相觑想从他人的脸上找到佐证。
有人喃喃自语道:“天劫,这就结束啦?”
“没错,天劫已经结束了。”
许不负十分肯定的说道,只不过他心中,却并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刚才那最后一道劫雷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芋,这让他不由得忧心不已:太上长老他能在这道劫雷下幸存下来吗?
然而就在这时,后山禁地的方向突然间响起了一声长啸,隔着几十里的距离依然清晰可闻。
那啸声之中意味莫名,有着激动也有着喜悦,有些愤懑也有着伤怀,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许不负一怔,他已经听出了那正是太上长老的声音。
在他刚松了口气放下担忧时,心中却突然间升出了一个念头来,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的身体都激动得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难道时隔三千年后,我宗又有人问鼎问道之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