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丰子都此时双手忽然缠绕环过,一把将那个人身子轻轻搂抱入在怀内,睁开对眼,笑住问道:“这须是不是迦陀罗花的缘故?想不到你竟可培养出了迦陀罗花之原本。”那人猝不及防,“啊”的一下惊呼,此刻方觉自己原来经已离得丰子都这般相近,面上感受到他嘴里呼出的浓重气息,脸色由不得瞬息间绯红不已。丰子都再在那人红唇上轻轻一吻,说道:“嘿嘿,姑娘这迦陀罗花之毒果然甚为厉害,无色无味。任凭你武功到底如何,但有稍懈,最终难免坠入窠中。”
那人嘤咛一声,挣脱开丰子都双臂,慌乱乱跳起身来,听言脸色一寒,啐声骂道:“我才是来误坠入你窠中。好一个堂堂的奸诈小子,些许个迦陀罗花,我就应知道你原是中不了毒。”丰子都笑着说道:“原本我已经是中毒了的,可姑娘你喂了我解药吃,我便马上醒转过来啦。”
那人凝目望住丰子都大有片刻,徐徐轻叹一声,幽幽说道:“你身为丐帮梅花堂一堂之主,江湖上堂堂正正威震赫赫的刘二刘大侠,声望正是极盛,招蜂引蝶,摩下更有那数千数万英雌豪杰。一切原本是我多事,不识抬举,方来坠入他人窠里。好啦,丰大侠现今既然已经没事,我便该要离开了,免得耽误某些人尊亨齐人之福。”说罢转身欲走。
丰子都听到“招蜂引蝶英雌豪杰”八个字和那尊亨齐人之福之言,以往数个月经历顿即帧帧涌上心头,脸上神色由不得霎时间变得赭红忸怩不已,张开嘴嗫嚅着欲言,可一时之间只不知到底该要说些什么。在瞧见到那个人转身但走,心中愧疚,慌忙叫道:“阮玥姑娘,你却别走。哎哟,哎哟。”情急之下起身要去拉住那人的手,怎知突然来拖动一对断腿,登即阵阵刺心剧痛散布全身,禁不住背脊前胸处冷汗尽出,簌簌颤抖,痛得哀声大叫。
那个人正是药王谷白云神尼的高足阮玥阮姑娘。阮玥听到动静回首望见丰子都脸容痛苦,额头上满满一层晶亮汗珠,“哼”的一声,冷冷问道:“腿上断骨处只痛得十分厉害,是也不是?”丰子都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抬首看住阮玥那紧绷阴郁着的玉雕般面庞,愁眉苦脸着说道:“阮姑娘,我腿上其实倒不如何来痛,然而心里却为是痛得厉害。哎哟,哎哟,好痛,好苦。”
阮玥见状又是重重冷哼一声,回转身来伸出足尖在丰子都那左腿断骨处狠狠一踢,怒声叱骂叫道:“原来你腿上不痛,却是心里疼痛得很。”“卟”的一下脆声响过,丰子都左腿断骨处脚板立即向一边拗出,鲜血只涌涌疾喷。可丰子都却为不闪避,坦然受之。
而阮玥看到丰子都哼都不哼一声,仅在那里咬紧牙关苦苦忍耐住,胸前衣襟已经被那泌出冷汗湿透,心头不禁为一阵哀怮,冷冷问道:“你怎么不去叫痛?”丰子都摇头说道:“阮姑娘要踢的,自然应有阮姑娘的道理。我可不敢胡乱来叫。”阮玥脸色倏忽一阵青倏忽一阵白,猛地抬手“啪”的一声,重重地掌掴在丰子都脸颊上。
丰子都历经诸多事谊,先前程谷瑶荆灵,随后周凌萱丁凌芙白凌薇三位小姑娘,那多日相处下来,他毕竟不蠢,孰能熟视无睹?现在丰子都亦来已经明白眼前这个白衣少女,自经药王谷疗伤,后山那大战,两人冒雨同闯坜崌山猛虎寨后,当已早对自己情意愫生,暗许生死与共。可在了然阮玥为了救自己性命而不得不受制于荆尝鲜,更远赴贵州百草山,此事丰子都虽时有念及,然则总是无暇赶赴贵州百草山援手施救,如此岂不是枉然为人,情如纸薄?
现在见到阮玥怮极挥手打来,丰子都心中愧对,暗自悲叹哀苦,又如何忍心去有所避开?阮玥双眼通红,两串泪珠却沿住面颊一滴一滴滚落下来。过得甚久,阮玥冷漠问道:“你为何不去闪躲我这一巴掌?”丰子都苦笑一下,说道:“我为何又要去躲?”阮玥听言再也按捺无住,“哗”的痛哭出声,一颗身子颤挛只是有如风中摇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