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知青干活是干得不错, 就是累。等下工时,汤立民和钱卫华、杨俊生感觉胳膊和肩膀酸疼, 非常不舒服。
中午谢怀谦他们下工回来后,看到早上拿过糖的一个叫虎子的孩子,竟然给知青点送来一捆木柴。
“这是我捡的,送给你们烧。”虎子放下柴,没等谢怀谦说什么, 转身就跑了。
汤立民笑着说:“谦哥, 肯定是你早上给他们分的糖管用了, 这孩子还知道送柴回报你, 不错。这下好了,咱们累得不行,总算不用再去拾柴烧了。”
后面跟着的几个拔草的女生累得唉声叹气。
何莉莉扶着要说:“今天累得我腰疼,不想做饭了。”
“我也是,累死了。”朱红也捶了几下腰。
田文静一上午也没歇着,现在累得不想动弹。
拔草看着轻快, 但是一个姿势老蹲在地里, 那个滋味也不是好受的。
人是铁, 饭是钢, 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做饭可不行,下午还得继续上工。不吃饭,下午怎么接着干活?
何莉莉看着没干啥活的唐倩说:“唐倩, 你今早没干多少活, 今天中午你做饭吧。”
“我不会做。”唐倩想也不想拒绝。
唐倩也不想想, 这不是家里,同龄的知青们没必要哄着她,让着她。
“不会做?你不会学着做吗,难道天天让我们做给你吃?”何莉莉不客气地点出来。
“再说了,昨晚和今早都是我们仨做饭,轮也轮到你了。”
唐倩一看何莉莉不让她,她向田文静投去求救的目光。
“文静,你可是知道我真不会做饭。”唐倩委屈地看向田文静。
田文静左右为难。她要是帮唐倩吧,不好给何莉莉和朱红交代。要是偏向唐倩,估计以后没法和她俩好好相处了。
可她要是不为唐倩说好话,唐倩估计也不高兴。所以,田文静一时顿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
这时,朱红话了,“唐倩,你不是千金大小姐,我们也不是你的丫环,没道理顿顿让我们做给你吃。只要你呆在这里,总得学会做饭才行。不然,下次我们做饭,不做你那份了。”
朱红这样说,等于拉下脸,跟唐倩闹掰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唐倩咎由自取。他们知青点刚成立,每人都会出力干活,凭啥唐倩啥都不干,可以吃现成的。
“不是还有男同志吗,他们也没做饭?”唐倩不服气地反问。
“人家挑水了,以后劈柴捡柴的活也是他们干。要不你也去打水,劈柴?那样你也不用做饭了。”何莉莉寸步不让。
唐倩看找不到好借口,赌气说:“做就做,要是我做的不能吃,你们可别怪我。”
何莉莉和朱红不了解唐倩,只知道她耍大小姐脾气,不好相处。她们还真怕唐倩搞怪,把饭烧糊或者做的半生不熟。
“没事,我们就在一边看着,教给你做,保证你能做熟饭。”
唐倩看躲不过去,跺跺脚,率先进了院子。
知青们回去,自然是先打水洗漱。
谢怀谦等人虽说把打水劈柴的活接了,也不是说除了这两样活,别的就不干了。毕竟八个成年人的饭不少,不太好做,他们也会帮忙。
男知青主动烧热水,等会儿煮粥用。何莉莉她们教给唐倩和玉米面,蒸窝头,把中午的干粮做出来。
谢怀谦看何莉莉教给唐倩做饭,心下想:不知何莉莉她们能把唐倩不会做饭的毛病扳过来吗?
谢怀谦记得,前世唐倩可是不会做饭。跟他结婚后,都是在家吃现成的。后来他们单独住,就吃食堂,家里从没开过火。
谢怀谦还盼着何莉莉等人使使厉害,扳扳唐倩的性子,让她吃点苦头。
谢怀谦深知,唐倩是个比周娇还娇气的人,肯定受不了如此艰苦的生活。他希望唐倩知难而退,早点走人。
只要唐倩想走,钱卫华肯定跟着走,到时候这俩碍眼的人就自动闪人了。
唐倩根本不会和面,何莉莉怕她加多了水,就自己把着葫芦瓢,慢慢往里加水,指点唐倩和面。
唐倩噘着嘴和面,满脸写着不高兴。不过,何莉莉和朱红不打算继续让着她,今天非要她做顿饭。
玉米面拉碴碴的,磨手,唐倩胡乱和面,一点章法没有。弄了好大会儿功夫,才把玉米面和匀。
朱红看玉米面和好,就教给唐倩捏窝头。其实这个倒是容易得很,团个玉米面团子,在中间用拇指转出个洞就好。
唐倩笨手笨脚,好不容易做了些丑丑的窝头。那边水开了,何莉莉把箅子放上,把窝头蒸上。
因为粥熟得快,得先把窝头蒸好,再煮粥。不然粥熟了,窝头还不熟,就没法吃饭了。
唐倩把窝头做好后,不再管灶房的事,赌气回到自己的床铺上生闷气。
她还在心里责怪田文静不帮她说话。
田文静跟着进来劝她,她也不搭理田文静。
田文静清楚,肯定是刚才没帮唐倩说话,得罪了她。可是她也没办法,以后大家还要相处下去,总不好把何莉莉和朱红都得罪了。才来就得罪人,这不好吧。
中午这顿饭,女生这边气氛不好,四人是默默无言吃完饭。只有何莉莉和朱红说了几句话。
因为他们住的屋子是孤寡老人的旧屋,家里没什么家具,有也早让人捡走了,所以,他们屋里连个吃饭的桌子都没有,都是端着铝饭盒各自在屋里吃饭。
谢怀谦觉得一直这样吃饭不是办法,跟杨俊生他们商量:“咱不能老是这样吃饭,不得劲。不如咱借来锤子和钉子,把坏了的破桌子修修,整个饭桌好吃饭。”
“也是,不能老是糊弄,这样吃饭太难受了。咱找谁借锤子和钉子?”
“还能找谁,肯定是找村长呗!谦哥,等会把碗刷了,我跟你一起去借东西。”
“行,那抓紧时间,弄好桌子好再歇会。对了,你们不是要寄信吗,要不我顺便把自行车借来?”谢怀谦看看几人问。
杨俊生看谢怀谦和汤立民往外走,他也追上来,“我跟你们一起去。对了,你们知道村长家住哪里吗?”
“不知道。”
“都不知道?”
“没事,咱跟别人打听一下,本地村民肯定知道。”
三人往街上走,在路上遇到个大娘,跟她打听村长家的位置。可巧,他们遇到的正是苏云秀。
“大娘,跟您打听一下,村长家住哪儿啊?”
谢怀谦未语先笑,俊俏的容貌加上淡淡的笑容,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苏云秀热心肠地告诉他们:“你们是新来的知青吧,村长家就在那边,你们走过了。在前面拐过弯去,靠右第一家朝南的那个大门就是。”
苏云秀看到门口乱糟糟的,不知被哪些熊孩子扔了些乱七八糟的柳枝,她一向爱整洁,看门口不顺眼,就来收拾一下。其实周娇早上打扫过大门口,不知又被哪家孩子弄乱了。
等谢怀谦他们走后,苏云秀在想,这些男知青长得真精神,一看就跟村里的孩子不一样。
她回到家后,还跟周娇提了提。周娇不好评论什么,只管听着。
谢怀谦三人从村长家借了东西,谢过村长就回来了。钱卫华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去,而是找到唐倩,趁此机会跟她多相处。
现在也就钱卫华和田文静对唐倩比较好。也许是因为出门在外,唐倩感觉钱卫华更亲切些,不由跟他诉苦。
“这里哪哪都不好,没有自来水,还得打水;住的环境也差,你看咱住的房子,像什么样子,太破了,我怕晚上有老鼠爬到炕上;还有,这里的小孩子太脏了,身上还有虱子,实在是难以忍受……”
谢怀谦回来后,正好见到唐倩和钱卫华在房檐下说话。
此时唐倩顾不得谢怀谦的想法了,也不管他看到自己和钱卫华说话是否会吃醋。这会儿她完全没了试探的心思。
估计她也琢磨出谢怀谦的态度,谢怀谦一次次忽略她,唐倩不能再装做看不到,没法自欺欺人。就算她为了他跟来下乡,也没能挽回谢怀谦。
既然这样,她呆在这里干嘛,不如趁早回去,起码不用忍受如此脏乱的环境。
“谢怀谦,你们谁去寄信?帮我也寄封信。”唐倩看谢怀谦推着自行车进来,不客气地问。
唐倩只想早点给家里寄信,早点返城。
谢怀谦看别人累得不行,相对来说,他还能坚持。于是,谢怀谦主动提出:“等会儿我帮你们寄信,都写好了吗?写好了交给我。”
汤立民怕谢怀谦吃亏,在旁边补了一句,“都自带邮票啊,没有邮票的,记得给钱。”
“小气鬼,不就是八分钱吗?汤立民,才换了地方,你就变得小气了。”唐倩嘲讽汤立民。
汤立民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嘻嘻地回话:“一个人是八分钱的邮票,如果咱们八个人都邮信,就得花六毛四分钱。你要是大方,不如帮我们把邮票钱出了吧。”
“哼!”唐倩不可能平白无故给别人出邮票钱,甩了汤立民一个白眼,自顾自进屋去拿信。
因为陈蓉比较细心,在家已经给唐倩准备好信封和邮票。唐倩问过田文静怎么把信封糊住,何莉莉她们说可以用玉米粥糊信封。
唐倩把糊好的信封拿出来,让谢怀谦帮忙投到邮局。
其他人见状,连忙把自己的信交给信和地址交给谢怀谦,让他到邮局帮忙寄信。当然,没有邮票的没忘记给钱,其他人脸皮没那么厚,连邮票钱都不出。
这次,因为全体都给家里写了信。谢怀谦当了一次邮递员,给知青点的同志们寄了一次信。
谢怀谦骑着村长家的自行车,飞去了镇上,分别帮知青们寄了家信。
这时邮局邮信的度很慢,谢怀谦问过邮局工作人员,要再过一两个星期才能收到回信。
没办法,大家只能慢慢等。其他人倒是等得及,就是唐倩等回信等得心焦。
谢怀谦白天忙着干活,晚上跟其他人一起住,暂时没有时间进系统。虽然和周娇距离近了,反而没有见面的机会。
为了把系统存放的自行车弄到明面上使用,谢怀谦特意请假去了县城一趟。
他只说去县城办事,没有带着汤立民。因为带着他,不好把自行车弄出来。
谢怀谦去了县城后,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自行车从系统弄出来。谢怀谦这辆自行车,是他用黑市倒卖的钱,在市里的华侨商店早就买的,就为了来乡下时方便使用。
他顺便在百货大楼买了两瓶老白干,回来打算送给村长。
现在他是没事求着村长,不过是提前打好关系,以后好让村长给他批个宅基地盖房子。
等谢怀谦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回来,可把村里人和知青们惊到了。他们都在心里琢磨:谢怀谦到底在身上带了多少钱啊,竟然还有钱买自行车?
时下的自行车不亚于后世的小轿车,村里有自行车的人家只有寥寥几家。家里有辆自行车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都非常珍惜,舍不得借给别人。
尤其是村里的老娘们,直接把目光放到谢怀谦身上,打算好好相看相看,谢怀谦是不是适合做闺女女婿?
还别说,就冲谢怀谦买自行车的这个爽利劲,大家伙都觉得他家条件好,是个合适的女婿人选。
这不,在大家伙吃饭的时候,很多人就扯上了。
女人问:“哎,当家的,听说有个新来的男知青买了辆自行车回来?”
“是啊,我去看了,崭新的自行车,永久牌的,一看就是新买的,真好!咱啥时候能买辆自行车就好了。”男人羡慕地说。
“你就别做梦了,买自行车干啥用,攒个钱容易吗?再说你也没自行车票,哪儿能买的来?”女人显然不赞同自家男人的话,回呛了一句。
“那你打听这事干嘛?”男人没好气地说。
“你傻啊,那个男知青既然能买得起自行车,肯定有钱。咱家大妮不是马上要找婆家吗,我看那男知青条件好,不行就找人给大妮说合说合。”
男人撇撇嘴说:“我说你就别做梦了,人家长得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能找咱大妮?我说,你咋比我还不靠谱呢?”
不是他看不上自家闺女,实在是自家闺女跟人家不般配,他认为肯定不用考虑此事。
“咱大妮咋了,长得多有福气,一看就是生儿子的面相。再说,大妮多能干啊,家里地里都能拾起来,找了大妮才是男人的福气。我不是寻思给大妮找个有本事的好婆家,以后也能拉巴底下几个弟弟妹妹。”
男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婆娘的意思,可是,他感觉,自家大闺女根本没希望。人家是个高中生,找对象起码得找个识字的女人,大妮是能干,但她又没上过学,人家男知青能看得上吗?
女人倒是为自己打的算盘得意,想找机会让人给大妮说媒。
不只这家女人这样想,村里但凡有适龄要嫁的闺女的人家,都在考虑这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