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别人身上不应该是争着抢着想要得到他的宠爱么, 为什么放到沉鱼姑娘身上就是这种效果?不仅不在乎他会不会被别人抢走, 他都已经这么提醒她了, 她还怪有人喜欢他是因为他自己太招蜂引蝶?
难怪那个落雁可以和她称为姐妹,这么大的心,到底是怎么成为花魁的?
柳夜白严重怀疑沉鱼姑娘是不是除了无差别冷冻就没别的心思了。
那些坊间盛传的传闻,都是因为她太冷漠不能接近所以才传出来的谣言吧, 果然是距离产生美。
“你就这么相信那个落雁的话?”
小侯爷问得咬牙切齿。
“不相信。”
沉鱼姑娘冷漠的看着他捂住自己的胸口, 顺便冷冷的回答他, 声音没有一丝犹豫。
柳夜白睁大了眼睛看她。
“那你还拒绝我?”
“嗯。”
又是一声极为冷漠简单的回应, 沉鱼继续冷冷的看着他。
“你没有她说的那么好看, 你放心,她不喜欢你。”
柳夜白差点一口血喷在她脸上,感情说了半天,他们理解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
索性小侯爷实在不想再和她进行这种对话了, 当即便直截了当的开口。
“你今天下午必须和我出去,那个落雁让她有多远死多远,我会直接和你们妈妈说,以后让她不要接近你, 你们望仙楼的花魁一个两个都是这种样子居然还能名满盛京, 简直是上天保佑。”
最后一句纯粹是对盛京人的审美感到怀疑,柳夜白觉得自己只是离开了盛京几年, 倒像是换了个世界一般。
他这般开了口, 沉鱼便也不和他再计较, 又闭口不言陷入沉默, 只是目光依旧冰冷,看得他全身都是凉意。
柳夜白却突然觉得如果自己不护着她,这姑娘总有一日会被人嫌弃的,毕竟如他这般不在意她冒犯的小侯爷实属不多。
“你想一想有没有最近想去的地方,哪儿都行,我下午就带你去,天天呆在画舫里怎么行,也该出去走走了。”
柳夜白用着有些担忧的目光看着她,心中已经在设想下午要去的地方,因为他猜测沉鱼多半不会说话,这去处估计又要他来决定。
其实这几日他倒不是真的忙到没时间来,他又不是什么朝中大臣,哪里来的忙碌,不过是心中异样罢了,便有些不自觉的回避,但最终还是决定来看她,现在看来他果真是该来的,再晚来几日,那落雁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弄得和她这么亲密的样子,一看便知道有阴谋。
小侯爷觉得自己干着恩客的事情,操着老妈子的心。
在望仙楼用过午膳,只是用膳的时候由于坐在沉鱼姑娘身边,导致了柳夜白觉得饭菜都有些不热乎,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别的姑娘身上都是自带各种体香,拂袖间香风阵阵,端得是撩人得很,惟独这位沉鱼姑娘不一样,她身上自带寒气,冻人三尺。
好不容易有些食不下咽的吃完了一顿不怎么热乎的午膳,果真沉鱼一言不,最后还是柳夜白自己决定了去处,决定带她去逛盛京最有名的饰衣物铺子,携翠居。
女人无非就是喜爱华贵的衣裙饰,总而言之买上一堆就好了。
小侯爷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干脆带出去让她自己挑,反正他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金银。
可惜沉鱼从始至终冷着个脸,看上去柳夜白都比她兴奋些。
且又在走廊里碰到了落雁姑娘,柳夜白当即就觉得晦气。
但这一次落雁姑娘什么也没说,正常得就如初见之时一样,温柔美丽,举止恬静,只是在听说他们要一同出去之时加深了几分笑意,之后还温柔的介绍了一些方便游玩的地方,且祝他们玩得开心。
柳夜白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沉鱼姑娘却依旧淡定额,目光冰冷,面无表情,淡淡道:“嗯。”
然后就和落雁错身而过,不曾再停留。
小侯爷总算是松了口气,且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在女子身上感受到这样两种完全极端的情绪,但在望仙楼他全体会到了。
怀着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心情出了望仙楼,一路上风平浪静的到了携翠居。
这家饰衣物铺子是整个盛京之中都非常有名的,贵族之女和各家达官贵夫人都喜欢在这里定制一些饰,或者直接买东西,是以寻常富贵人家还进不起这家店,但小侯爷是谁?身为日后的康静候,他自是没什么负担的。
在他看来,沉鱼姑娘这般女子,虽身在青楼,但言行举止,他觉得再华贵的东西也比不上她那一身永不解封的寒气。
她身上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冷感,也可能是因为那等冷意,总之小侯爷觉得即便是带她来这里,可能也无法改变她的冷漠。
果不其然,沉鱼姑娘看着那些昂贵的饰就跟看萝卜似地。
而且即便是出门,也不见她多带一样饰,头上还是只有一根鸡血玉簪,而柳夜白明明看见她的饰盒里各式各样的华贵饰堆满了整个饰盒,作为望仙楼最受欢迎的花魁,即便她连见都不愿意见上一面,依旧有许多男人献上礼物,以期博得美人一笑,可惜,柳夜白觉得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了。
很多冰美人并非真正的冰冷,只是冷漠的性子看上去让人比较有征服感而已,但沉鱼姑娘不一样,她是真的冷,看什么都是冷冷的,管你是高官还是贵胄。
现在在这携翠楼里看饰,柳夜白觉得完全是自己在看,沉鱼姑娘只是沉默的跟在他身边,眼神泛空,完全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上面,无论他拿起哪一套饰头面,她都是沉默的点头,要么干脆连头都不点,就这么默默看着,旁边的掌柜站得有些远,明显是被她眼中的寒气惊到了。
沉鱼姑娘出来的时候带着面纱,也是黑色的,虽说黑纱白肤很是妖艳,可惜她表现出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柳夜白和她有什么不解之仇,谁知道她看谁都是这等模样。
逛了好一会儿,柳夜白都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终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干脆对掌柜的说:“把这套珍珠头面,还有那套掐丝金蝶和那套滴蓝包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要送什么直接送便是了,不要问这姑娘喜不喜欢。
“等等。”
这厢掌柜的还没把东西包起来,却从斜里的位置传来一道女声,听起来很是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
从门口走过来一个女子,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观其穿着打扮,衣衫华贵,饰物精致,生得明眸皓齿,明显也是非富即贵的,那掌柜的当即便露出为难之色。
左右两边都是贵人,他那边都得罪不起,但携翠居里的东西从来都是独一份,也不会出现第二件相同的,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等情况,两位都看上了,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这掌柜的。
果不其然,柳夜白皱起眉头,朝那道女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带着丫鬟走过来的女子却仿佛认识他,看清楚他的模样之后,当即便露出有些羞涩的表情,微微行了个礼,柔声道:“见过小侯爷。”
“你认识我?”
柳夜白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自是认得的,小女子是礼部尚书之女。”
这个朝代风气比较开放,因此也没有那种男女不得同席不得直面的习惯,甚至勇于表达自己感情的女子还会被人所称赞,这位姑娘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对柳夜白有意思,明明沉鱼姑娘还在他身边,却像没见到一般。
柳夜白不欲为沉鱼找麻烦,毕竟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官家女子要找青楼画舫的麻烦总是容易些的。
因此他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也不接下她的话,反而淡淡道:“姑娘看中哪一套头面,便让给你吧。”
那位自称礼部尚书之女的姑娘却没有打算就这么过去,她将目光放在沉鱼姑娘身上打量了一番,在接触到她极为冰寒的目光只是略略瑟缩了一下,当还是笑着道:“这位姑娘······看着不像官家女子啊,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能得小侯爷的喜欢,当真是令人羡慕呢。”
话里带刺,却是极为柔和的语调。
沉鱼在柳夜白越皱越深的眉眼中抬头看向她,虽然目光冰冷没有半分表情,但却极为友好的朝那女子点头打招呼道:“你好,我是望仙楼的沉鱼。”
小侯爷在旁边听得眉头狠狠一跳,总觉得沉鱼姑娘对待和她同为女子的人态度实在好得让他嫉妒,而且这回答的话听起来极为怪异,话说,她真的看不出来人家在暗地里讽刺她吗?
暗暗将沉鱼往后一挡,柳夜白打断了她们之间的交流,随口道:“抱歉我们还有事,便不与你多说了,这些饰都让给你吧。”
说完便拉着沉鱼开始往外走。
“明日我再命人买其他的头面给你,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
小侯爷实在不想看见沉鱼姑娘和一个女人如此友好的交流,说实话,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被人爱慕的优越,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无论是落雁还是这个女人,难道沉鱼就不能吃一吃醋吗?
结果沉鱼姑娘离开之时还回头看了眼那位目露愤怒的姑娘,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对柳夜白说:“你干什么?她不是还想跟我说话?”
“说说说,说个鬼啊,你们两个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小侯爷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冲上了心头,忍不住的想脾气。
“你跟这些女人有这么多话要说吗?怎么不见你跟爷多说两句,一天到晚冷得跟块冰似的,见着这些女人就亲热的不得了,你干脆去喜欢女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