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他们投下拜帖第二日就来了, 先去和长辈们寒暄了一番,就前往宜明苑, 蔻儿照例在外头打了一顶竹棚, 堆满了冰雕等着两个表哥。
风千水风千林在蔻儿对面坐下了,风千林嫌旁边打扇的丫头手劲小,自己拿了扇子来扑扑扇着,口中抱怨:“外头热气腾腾蒸笼似的, 偏我们还不能去你房中躲热, 哎, 你这回了方家倒真成了远一些的表妹而不是妹妹了。”
在襄城时, 蔻儿的屋子他们也是经常去玩的, 只是回到了方家,他们虽然是表哥, 但是也不能随便去女孩儿家的房间, 再热也只能在外头院子里硬扛着。
蔻儿见两个表哥已经有了汗, 使丫头来在冰镇的井水里泡着几条帕子,轮流拧干了给他们。听了千林表哥的话她自己也无奈:“我倒盼着与表哥们是嫡亲的兄妹呢。”
风千水要稳重的多, 他等风千林和蔻儿说了几句话后,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沉吟了下, 对蔻儿说道:“自从进了京, 我们不知为何总生出一大堆事, 忙的人不得闲来看你, 有些事, 也未当面与蔻儿说过。再过几日就是你十四岁的生辰,时间也不宽裕了。”
蔻儿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千水表哥说的什么意思。
他大概是要提起婚事了。
她有些抵触此事,抬手给风千水斟了杯茶,状似漫不经心道:“自家兄妹,三哥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她这时却喊了三哥,在襄城时自己年幼,跟着其他姐妹一起这般喊过风千水不短的时间,听起来也亲,也让她觉着自己是风家的人,不是外人。渐渐大了她知道过来,不是一个称呼就能改变这种事情的,她就慢慢不怎么随着姐妹们喊,而是老老实实喊表哥了。
此时喊三哥,她却是把自己放在了风家人的位置上。
风千水微微一怔,看蔻儿的眼神深幽复杂,他顿了顿,微微叹息:“蔻儿,你是我表妹。”
风千林则伸着脖子喊:“这不是废话么,蔻儿妹妹一直是咱表妹啊!”
风千水乜了堂弟一眼,风千林缩起了脖子左顾右盼,蔻儿无声轻笑。
几个表哥中,千林表哥性子跳脱,每次都要千水表哥管着才有几分像样。也是感情好,才会如此。
“蔻儿,你该知道,祖父祖母一直很想你。”风千水回过头来,温和地对蔻儿说道。
外祖父外祖母……蔻儿心中一涩,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和千林来的目的,表妹你可能不知……”风千水顿了顿,说道,“你马上十四岁了,祖父祖母很担心你的婚事,曾和姨夫谈论,他们的意思是,最好的话,蔻儿你能够嫁回风家。”
……说出来了。
他摩挲着茶杯,用听起来很轻松的口吻道:“女儿家成婚是一辈子的事,家里长辈自然都是放心不下,唯恐有一点不对,害了你一辈子。索性嫁回风家,都是自己亲人,你在风家也住过许多年,人都是熟悉的,甚至不需要磨合,就能稳稳当当的过日子。自家亲人,都会对你好的。”
风千林也跟着帮腔:“可不是这个理儿,祖父就是这个念头,把我们几个未定亲的兄弟一个个滤了一遍,独独挑出了最好的三哥和最好的……我,来给我们蔻儿相看相看,你从我们中挑个做夫婿,那可比外头强多了。”
蔻儿啼笑皆非,这种满满自卖自夸的口吻,也就是千林表哥了。
“蔻儿你别怪我们突然,其实吧我们本来打算缓两天就来给你说这事的,奈何突然出了一大堆的事,忙的我和三哥脚不沾地水米不打牙,晕头转向了好些天。终于才抓到这么点时间来,我们也想慢慢给你说,有个接受过程,但是吧,谁知道明天我们又会忙成什么样啊!”风千林大吐苦水,满脸幽怨。
难怪,她最开始还提心吊胆的,后来见表哥们都没有一点消息,猜测就是忙,如今一看这千林表哥一脸苦瓜样,就知道确实忙得紧。
“所以啊蔻儿你赶紧着,我和三哥你选一个,然后我们回去好准备婚事,就再忙也不急这档事了。”风千林道。
蔻儿缓缓摇摇头:“千林表哥,我无此意。”
她顿了顿,坚定道:“我只当表哥们是嫡亲哥哥,至于结亲,断然不可。”
风千水摩挲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他抬起头来,斟酌了下,道:“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你可以多考虑考虑,问问令贺表哥和姨夫的意思,慢慢做决定,不用着急。”
“千水表哥,这件事不用想,我的意思是不会改变的。”蔻儿很固执,眼中一片清澈,可见一丝决绝,“表哥,我更希望在有朝一日,我能把风家当做娘家。”
风千水沉默了。
风千林哀叹了声:“表妹原来不喜欢我们啊,哎哎哎,这可怎么办啊。”
蔻儿想了想,道:“不如我给外祖父去一封信?告诉他老人家,我的意思。”
“免了,反正你说再多,祖父他老人家绝对只会以为是我们不够好,我们蔻儿才看不上的。”风千林揉揉额角,整个人摊在竹椅上,懒洋洋扇着扇子,“算了,你既然看不上,那我就继续做你表哥,等你订了亲,我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
蔻儿含笑给风千林斟了杯茶:“那蔻儿就要提前谢过千林表哥了。”
风千水从那之后一直沉默,至始至终没有再多说什么,直到最后天色擦黑,起身告辞的时候,他慢了一步留在后面,直视着蔻儿的眸,轻声道:“蔻儿,你再好好想想,我等你。”
蔻儿一怔,目送两个表哥离去后,忽然有些看懂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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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来报时,已经彻底入了夜,勤政殿内依旧烛火通明,高居上位的帝王低声与身侧的臣子说道,下的几处小几各趴着一个朝臣,交头接耳,低语纷纷。
黄门令弓着腰上前踩着台阶走到铺着明黄桌帏的案牍前,低声说了两句,宣瑾昱放下笔起身去了侧殿。
侧殿中一身玄色衣服的暗卫已经跪地在等,帝王大步而来时,舒荣低着头汇报。方家的宜明苑中已经被安插|进去了两个丫头,关于方令蔻的日常起居虽然没有被上报过,但是风家兄弟俩的造访却被细细记下,上报了来。舒荣口中复述着暗探丫头的所见所闻,离得远的粗使丫头能看见的有限,只能凭借唇语猜测一二,但是就这么一点读唇,也把风家兄弟前来所说的重要之事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舒荣颇为担心,他作为帝王身边的羽卫军领,跟着一起白龙鱼服多次,十分清楚在帝王心中,如今的蔻儿有着怎么样的地位,这两个风家兄弟今日行为,无异于虎口拔毛。
宣瑾昱背着手站在侧殿,听完舒荣复述的消息,面色不起波澜,他微微颔,把此事已经记入了心。
再次从侧殿回到主殿,宣瑾昱坐回案牍后,他没有继续批阅奏折,而是手指微微一曲,在桌案上敲了敲,吸引了下几位肱骨之臣的目光。
他视线扫过下所坐的五六位朝中得力大臣,都是执掌大权的功臣,从他登基至今,一直兢兢业业辅佐在侧,尽心尽力。
“朕有一事,欲与诸位相商。”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这位从登基后越来越深不可测的帝王要与他们说什么事,因为朝中并无大事生。他们统统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垂手屏气等待着帝王的要事。
“朕欲大选。”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从高坐在上的帝王口中飘出来时,无异于一座重于泰山的巨大震撼狠狠压在几位大臣心口,他们再也绷不住表情,各个瞠目结舌,一脸不可置信。其中有一个格格不入的方侍郎,一脸惨不忍睹地抬起袖子捂住了脸,无声哀叹。
“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您真的打算大选了么?!”一位已经白苍苍的老臣子颤巍巍着确认在三,“您真的是自己愿意了么?”
新帝登基至今五年之久,后宫从未添过一人,堂堂一个帝王后宫之中还只是登基时被太后赐的几个御女,偏偏这位新帝又是个在这方面严谨的人,他自己的事不喜旁人置喙,至今还没有哪个大臣敢上书扩充后宫的请愿。
而如今,陛下自己居然提出来了!
几位年轻的臣子喜不自胜,而年迈的几位臣子,已经开始在脑中搜索着适龄后辈了。
“朕此次大选,无需声势浩大,最好的话,选一人即可。”宣瑾昱颇有节奏用手指关节敲击着桌案,似笑非笑看着下一脸哀愁的方令贺,意味深长道,“不知方侍郎……可有适宜的人选?”
“这怎么好麻烦,”蔻儿无意让他知道她是何人,折中道,“不若公子选个书铺,到时见放在那儿,小女子派人去拿?”
两人对于当初书铺只是心照不宣,提起书铺,南麓巷子那个私人铺子自然是最佳的。
青年见蔻儿防备之心甚重,也不强求,定下了时间后,与蔻儿告了辞,打马而去,身后一列骑卫紧紧追随,马蹄扬起微微沙尘,遮盖了视线。
蔻儿回了宜明苑,也不用去给父亲请安,只派了个丫头去通禀,自己躺到榻上就睡,入了夜才醒来,乔纱衫裙外加了件披风,坐在桌前吃了点蛋羹后,思来想去睡不着,索性让丝鸢点了几盏灯放在案牍,铺纸研墨,用襻膊束起了宽袖,提笔沾墨,将浮在眼前的静瑟月夜下独自眺望的俊美青年细细收画入卷。
那青年身形跃然纸上,蔻儿这才呆呆盯着纸卷出神。若只是看,美丑与否只在眼中,下了笔画,每一个地方都在她心中,当青年剑眉星眸在她的笔下慢慢展现出时,蔻儿心中了然,就算当初画那和尚时,也未曾有过这么明显的感觉。
一个男人,相貌俊美如斯,笔触之间更是清清楚楚忆起了他绝然于天地间的傲然与清冷,下笔时几乎不用斟酌,那迎面而来的高贵跃然纸上。
蔻儿搁下笔,手指虚虚顺着纸上画中人的面容勾勒,半响,她自言自语道:“……外表谪仙,内里可别是个妖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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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画入纸中的宣瑾昱此刻还不知蔻儿在如何评价他,他离宫两天,堆积了许多政务,如今正坐于高位挑灯夜读,身侧两张矮几后,坐着一瘦一壮两个臣子,三人在这灯火通明的勤政殿中不断私语,偶尔交换意见。
夜越来越深,候在殿内的黄门令宫侍悄无声息的替换了冷了的茶水,送来现做的糕点摆上,对这君臣挑灯夜战场景已是司空见惯。
黄门令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殿门一个小黄门探头探脑,低声道:“舒荣大人请见。”
黄门令扶了扶略歪的帽子,弓着身碎步走到御前,压低着声音吐字依旧十分清楚:“禀陛下,舒荣大人求见。”
宣瑾昱满脑子政务正忙,头也不抬:“不见!”
这个时候了,作为羽卫军领的舒荣跑来作何?!
他混沌的脑子里突然抓住了什么,叫住了退走的大监,卷起的书籍敲了敲案面:“宣。”
黄门令很快领着一身黑衣的羽卫军领舒荣进来。那冷面的羽卫军领跪地而拜:“陛下。”
宣瑾昱回宫时给此人安排了个任务,如今舒荣大概是回来复命的。他看了眼左右两个得力臂膀,合上了手中书卷,道:“今日不早了,方侍郎,胡侍郎先下去休息吧。”
瘦高个的中书侍郎方令贺与略壮些的户部侍郎胡成跪安退走时,跪在他们后面的舒荣眼神古怪地打量了中书侍郎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待殿中烛火摇曳渐停,宣瑾昱敲了敲桌案。
“禀陛下,臣派人去了英伯府加以戒告,那边不会出篓子影响到方姑娘。之后臣暗中护送方姑娘回去,见马车绕进方家巷子,入了方府后门。”
“方家巷子的方府?”宣瑾昱一愣。那岂不是说……
舒荣:“回陛下,就是方家巷子的方家,中书侍郎方令贺大人的家。臣暗中窥听得知,方姑娘乃方侍郎嫡妹,去岁从襄城回京。”
宣瑾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倒巧了……”
他不是没有猜测这明媚而神采飞扬的少女是何出身,几次相遇究竟是偶尔相逢还是别有目的,只因她洒脱不羁的做派和软糯腔调的误导,从未往规矩森严的大家中想过,更没有猜到,她居然是他得力臂膀的亲妹。
他突然想到那天在书铺,少女扮作男儿装,眼珠一转,顺势把锅推给自己的哥哥,有些忍俊不禁。
素来内敛稳成的方侍郎只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妹妹买艳本儿的借口了。
跪在下方的舒荣不知主人为何笑,只静静候着命令。
“书可弄到了?”宣瑾昱问。
他之前答应了的全套清风客,自然要给蔻儿兑现,这任务同样给了能者多劳的舒荣去完成。
听到这话,舒荣绷着的脸上有一丝崩裂,他勉强道:“回陛下,已经按您吩咐,收集了全套放去了南麓巷子书铺。”
“很好。”宣瑾昱颔,转而问道,“她在做什么?”
舒荣眼中有一丝慌乱,而后低下头去:“……回陛下,方姑娘回家就睡了。”
“难怪,她病未好全,又劳心费神的,也该累了。”宣瑾昱了然。
舒荣顿了顿,又慢慢道:“回陛下,方姑娘睡到亥时起身,用了碗蛋羹,然后画画。”
“……方姑娘,画的是陛下。”
宣瑾昱微微一愣,却意料之中般没有惊讶。早在他认出穿着一身道袍的蔻儿是那天书铺里的小少年时他就知道,这大约是个离经叛道的女子,昨晚月夜与今日的调戏,都是如此。
“……画就让她画吧,不妨事。”
一个闺阁女子就算做了副画,也不过私自藏起来偷偷欣赏,无伤大雅,他也不想去追究。
私摹帝王画像这种认真说来是死罪的行为,宣瑾昱就这样轻描淡写允准了。
舒荣汇报完,正要退下,宣瑾昱叫住了他:“后日书铺,你去守着。”
方姑娘正是爱慕之年,他这身皮囊又入了这姑娘法眼,他怕若是再接触下去,让方姑娘会错了意。
就此打住才是正确的选择。
宣瑾昱垂下眸,错过了舒荣猛地亮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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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儿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人知晓,她正背着手歪头欣赏着墙壁上挂着的月下美人图,眼看已经到了与周公子约好的日子,她却不急不缓,连身衣服也没有换。
这几天来,她已经这样看着画卷好多次了,看不见还好,一看见就想起来那月夜下她的心悸,城门外他高马背上的浅笑,种种扰乱了她心神。
蔻儿在练,练着对着画卷想起月夜时心如止水。只不过还差了那么点火候。
今日是约好取书的日子,天气也配合,春风微暖,万里晴空,屋檐下叽叽喳喳的鸟雀仿佛叫着催促着蔻儿出门去。
她并没有去。
只派了丫头去取。
蔻儿思来想去,总觉着此人对她有些危险,她还是决定不与那人见面的好。
过些日子,等她渐渐忘了这份心悸,再次遇上什么美人时,就可以淡定回顾往昔,曾将一个月夜下孤寂的俊美青年画入纸中的事情,就好比她眼中看着周公子时,能够淡然思及襄城双手合十,垂眸淡笑的和尚。
丝鸢带着一个小子背着竹笼回来,蔻儿随意翻看了下,突然之间没了兴致,把全套清风客放进藤盒中,藏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波澜不惊,蔻儿没怎么出去过,整日就在宜明苑,兴致来时还命人抬了一架织布机,自己学着织布,不过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她嫌弃累,扔下不动,跑去玩棋子。最后是席嬷嬷时不时用上一用,没有叫织布机闲置。
宜明苑中在炎炎夏日来临前,挖了一个水池出来,栽上了莲花,蔻儿命人往里面放了一个竹筏,自己躺在上头盖着荷叶,竹筏随着水波荡漾,她在波浪中浅眠。
哥哥还是很忙,回来了匆匆陪一陪她,兄妹俩多时未曾好好说过话。
方令贺难得休沐回家,他看着长时间在宜明苑中懒洋洋穿着撒纱裙睡不醒的妹妹,总觉着委屈了蔻儿。
要知道他之前年年去襄城看蔻儿时,她是素来在家中待不住的,总要到处去跑去玩。如今回了京城,玩伴没有,姐妹不睦,连个散心的地儿都没有,时日长了,怕把蔻儿憋坏了。
蔻儿喜花,方令贺投其所好,约蔻儿一同去京城花市闲逛。
蔻儿已经在家中足不出户一个多月,哥哥能陪她出去挑花,一下子人就开心了,夏日中难得有了精神头,主动从她四处的卧窝走出来与哥哥玩耍。
次日,蔻儿套了马车带了丝鸢素凉,哥哥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一摇一晃朝着西市而去。
马车中,蔻儿托着腮,上翘的大眼睛睫毛眨眨,盯着晃动的素纱帘子,心情微妙。
明知道外头跟着的是哥哥,怎么一晃神,又想到了月余前骑马跟在她身侧的周公子?
不过还好的时,如今的她想起来那个曾有两面之缘的青年,已经心如止水,不起波澜了。
蔻儿噙着笑,觉着自己已经能够提笔画别人了。
她们来得早,日头不高,没有撑伞,因为跟着哥哥,蔻儿也懒得这么热还要带幂笠帷帽什么的,索性大大方方跟着哥哥身侧,左右观望花市。
花农花商摊前店门堆满了姹紫嫣红的盆花,迎来送往之间总有人抱着花盆满载而归,吵杂热闹的花市处处都是人声。
蔻儿已经远离人群多日,初来有些不习惯,慢慢地就好了。她四顾观望,突然眼前一亮,她迅走过去提着裙主动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碰了碰细长赤红的花瓣,欣喜道:“老板,赤箭花怎么卖?”
“表哥,快看,那里有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