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如深沉浓稠的墨砚,风无端卷起地上的落叶,微凉的寒意平添了分萧索的意味。
月色倾泻而下,如水沁凉,雅致的小院里,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以及若有若无的脂粉香,然而最让人心神愉悦的还是那流畅的琴声。
李昭燕一身粉色长裙,腰间点缀着素色的流苏,姣好的脸蛋上挂着淡淡的笑,整个人优雅而又清纯,白皙的双手正抚着桌上的琴。
时而紧凑时而低慢,如清澈的溪流滑过小河岸,又如蒙蒙细雨拍打着水面和树叶,让人听着便不自觉的心静了下来。
一曲毕,余音绕梁。
方延仰躺在一旁的树干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了根草,好不自在。
他一边听着李小姐的曲儿,一边充当着暗卫的角色。
自从那天来到李府后,李尚书虽然没多问什么,但也没把他留在身边,只让他暗地里保护李小姐。
他大概也能猜到李尚书还没有和殿下合作的想法,但也没完全拒绝不是?所以他还是有机会在李府展的。
好在李小姐也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性子,不然该有的他头疼了,只是每次都抓着他问殿下,也不是个事儿啊,主子的事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议论的。
现在要是和李小姐搞好关系也不错,然后也能在李尚书面前说得上话,毕竟,李尚书和李夫人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女儿。
李昭燕看着桌上的琴愣了半晌,然后撇撇嘴看了树上的人一眼,哼了几声。
方延也干笑了几声,道,“李小姐的琴声真可谓天籁之音,不错,不错。”
李昭燕双手交叠平放在桌上,然后把下巴搁在了手背上,一脸无精打采,“是吗?好听又怎么样?那你们殿下喜欢听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殿下他爱好应该很多……”
李昭燕气的哼了哼,“怎么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那你以前待在王府是干嘛的!”
“自然是保护殿下安全的。”方延理所当然的说道。
李昭燕很想一树叶就拍在他脸上。
分明就是敷衍她!
看到她明显的有些生气,方延连忙陪笑道,“小姐你想不想听我吹一曲子?”
李昭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会?”
“那当然!小意思。”
说着,方延顺手扯下一片翠绿细小的树叶,放在了嘴边。
虽说比不上她的琴,曲调却也很空灵轻快,仔细听着,确实好听。
李昭燕听着一时也有些欢喜,来了兴致,便站起身跑到树下看着他。
“喂!没想到你吹的是挺不错,你可以教我吗?”
方延笑嘻嘻道,“这个当然可以,只要小姐你以后别老是盯着我问殿下的事了,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呀?”
“你……”李昭燕被戳破了心事,一时红了脸,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样?你这个无赖!”
方延刚想解释什么,李昭燕就拿起了旁边的一根木棍,便朝他戳了过来。
木棍不怎么长,李昭燕跳了几步才够着他,气呼呼道,“方延你这个混蛋,本小姐让你教你就教,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方延缩了缩身子,一跳而起蹲在树上,“好好好,小的以后再也不说了,小姐你别生气……”
李昭燕又跳了几下,这一下却是没怎么站稳,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喂!方延!”
方延一惊,立马飞身而下一把揽过了她的腰,“小姐你没事吧?”
李昭燕缓了口气,是没什么事。
两人隔得近,又贴着腰,温热的呼吸都感觉得到,方延一时愣住忘了放开手。
李昭燕回过神,立马挣脱了开来,又气又急,“方延,你居然敢占本小姐便宜!”
方延眉头挑了挑,立马跪在地上,拱手道,“刚刚一时情急,冒犯了小姐,还请恕罪。”
李昭燕瞪了他几眼,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也知道他确实是没那个心思,想说什么又狠不起来,更何况他还是五殿下的人。
她生着闷气,哼了几声,抱着琴回了房间。
方延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真不是个好差事。
他刚想回去,一旁有下人过了来,“方公子,大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王府有人过来来。”
方延愣了下,找他?一般没什么情况王府都很少有人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昭燕透过窗户隐约听到有王府两个字,心里一喜,会不会是殿下来了?
她悄悄出了门,偷偷跟着方延过去了。
大堂里,李尚书听了付岩的一番话,也是一时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
“李大人,还是要麻烦您调查一下那个侍卫的事。”
“这……本官自当查清楚。”
李尚书说道,“那他还说了什么?”
“那个侍卫还在皇上面前说,他在李府一直受苛待,见陈公子无端被冤枉,便忍不住去告了。”
“荒唐!”李尚书怒的一拍桌子,“简直胡说八道!”
缓了缓他又道,“这事是我不对,是本官疏忽了,没想到府上出了内奸,给殿下添麻烦了。”
付岩笑道,“这个倒是无妨,现在殿下他们在外面调查这件案子,所以大皇子那边还有劳李尚书多注意了。”
“这个是自然,在殿下回来之前,本官不会再让他作出什么幺蛾子的。”
“殿下也让属下传给李尚书一句话,当时云清寺的事可能会败露,现在你们也被怀疑上了,多有不利,还请李尚书行事万分小心。”
李尚书叹了口气,“本来也是本官自家的事,牵连到殿下还让他如此费心,真是惭愧啊!”
付岩连忙说不用,既然他的话也说完了,便带着方延回去了。
两人一走,李昭燕立马就走了出来,“爹,是不是因为陈慕礼的事殿下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燕儿,”李尚书皱了皱眉,“赶紧回去,你一个女孩子来掺和什么!”
“爹,好歹殿下也救过我,我怎么不担心?”
她那点小心事李尚书自然是看穿了,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