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语落,眼底阴狠之色毕现,嘴角却是笑意盎然,“你表哥的命,可是就捏在你的手里了。”
仿佛怕董慧听不懂她的威胁一样,舅母特意点名。
“你就确定,我一定能让表姐出了冷宫?”
“我不确定,但是,但凡有机会,我就不会放过,更何况,为了卓然,你一定会拼命做到,不是吗?”舅母一笑,“若是你做不到,你表哥,就等于是你害死的呢!”
董慧恨得五脏俱焚,却无计可施。
“你照顾好他。”
丢下一句话,转头深深看过方卓然,仿佛要将那张苍白却俊朗的脸,刻在自己心里一样,董慧提脚出去。
出了门,立在廊下,闻着外面雨过天晴的空气,心里难受的如同被埋到几万尺一下的地底。
之后,舅母便将董慧答应进宫的事,欢天喜地的告诉了永宁侯夫人,当着董慧的面。
永宁侯夫人闻言,一脸惊讶,“我原本以为,你对你表哥情深,没想到,你居然也想着进宫,如此,也罢了,进宫还能和你表姐相互扶持。”
母亲的反应,让董慧五脏俱裂。
这……居然是她母亲的回答。
舅母做的事,存的心,母亲分明心知肚明,在永宁侯府这地界,发生的什么事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可……却是如此……
舅母的话音儿才落,董渊一头冲了进来,“不行,我妹妹不能进宫选秀!”
一眼看到哥哥,董慧心头一热,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是越过哥哥,看到舅母正望着她阴笑,满目赫赫威胁,董慧蓄着泪珠的眼底,死死一颤。
“你怎么来了?”看到儿子进来,永宁侯夫人冰山一样的面孔泛出暖春的温度。
董渊道:“我怎么能不来,我若不来,妹妹就要被母亲送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了!”
永宁侯夫人立刻冷斥,“混账,胡说什么!”
虽是动怒,可眼底的温情,董慧却是瞧得真真的,心里的寒霜,一层盖过一层,“哥哥,别说了,这件事……”
董渊一语打断董慧,“什么别说了,为何不说,你明明都要同方卓然定亲了,好端端的为何进宫,她们不说,难道你以为哥哥我是傻子,还不是她用方卓然的命威胁你!”
一面说,一面抬手直指舅母。
董渊一脸阴戾,语气刻薄毫不客气,“我永宁侯府供你们母子吃喝,这是喂出白眼狼了!居然逼着府上的嫡女去救你的女儿!”
舅母显然没有想到一向不过是个纨绔的董渊,居然这样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可转瞬,怒火又消了下去,不答董渊的话,只一双眼睛阴森森看着董慧。
董渊被她明目张胆的威胁气得浑身发颤,如同发怒的狮子,一把抓起手边桌上的茶盏,朝着舅母砸了过去,“滚!不许住在我家,滚!带着你你的残废儿子,滚出去!”
董渊动静闹得大,舅母这才面上涌上畏惧之色,可她到底是长辈,手里又有董慧这张王牌,挺了挺脊背,也不顾茶杯砸在头上,茶叶浮沫披挂在发丝之间,只扬着嘴角道:“我是你母亲请来的客人!”
董渊气的脸色发黑,“这里是永宁侯府,董家人说了算,我是这府邸的世子,我父亲不在,这府上,我说了算,你,滚!”
一面说,董渊一面一把扯起舅母,“滚,滚,滚。”拽着她的头发将她往出拖。
董渊的怒火,终于让永宁侯夫人和舅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舅母放声尖叫,永宁侯夫人几番喊董渊无用,转手端起手边茶盏,扬手泼到董慧身上。
董慧正立在那里看哥哥给自己报仇,猛地被母亲一盏凉茶泼来,浑身一颤,错愕回头,就看见母亲一双带着滔天怒气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你要你哥哥为了你,背负忤逆长辈的罪名吗?”
永宁侯夫人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
董慧听着,字字生寒,“母亲,是慧儿做错什么了吗?为何母亲对慧儿,如此?”
永宁侯夫人眼底波光一闪,攥着手帕的手指微微几颤,缓过一口气,脸色越发阴沉,瞥了一眼董渊,对董慧压低声音道:“你哥哥眼看到了说亲的年纪,他名声原本就不算太好,若是因为你,他不得良妻,你的良心,过得去?”
董慧闻言,登时向后一个踉跄!
这是她的……亲生母亲!
说话间,舅母已经被董渊拖至门槛,眼见永宁侯夫人拦不住董渊,舅母朝着董慧扯着嗓子厉声喊道:“你是要了卓然的命吗?”
董慧只觉五脏六腑犹如在油锅滚了几圈,死死攥着手里的丝帕,脑中不敢有多的一点念想生成,转头朝董渊走去。
她怕自己只要稍稍一想,就宁愿和方卓然一起殉情也不愿进宫。
“哥哥,你放了她吧,我是情愿进宫的。”扯了董渊的衣袖,董慧嗓音暗哑宛若被烫伤。
董渊怒目圆睁,“你胡说,别人不知你,我能不知你,那宫里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牢坑,好好地姑娘,去那里做什么,我不许你去!你心疼方卓然,我还心疼你!”
董慧心头暖流汩汩,鼻根发酸,眼睛胀的生疼。
舅母一双眼睛,阴测测望着她。
董慧咬牙,上前掰开董渊扯着舅母头发的手,“哥哥,我当真是想要进宫,方卓然不过一个跛子,我凭什么要把自己一辈子荣华寄付于他。”
董渊一怔,错愕看向董慧,“你说真的?可你和卓然……”
董慧忍着泪打断董渊,“是真的,我堂堂永宁侯府的嫡女,为何要嫁给一个家道破落的跛子,这辱没的,可不只只是我,还用永宁侯府的门楣!哥哥不怕人戳脊梁骨,我还怕呢!”
话音未落,隔着门外珠帘,董慧看到一张苍白的脸怔在那里,顿时心口一抽,表哥?”
方卓然脸色灰白,震惊又受伤的看着董慧,嘴皮抖动,全身发颤,却是喃喃念不出一个字,只觉有冰锥刺心,一时间万念俱灰。
“表哥,你听我说。”董慧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