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阿尔博丹在东莱切尼的治理方针,就这么通过这个短小而精彩的会议,成功的制定了出来。后来的人热情地将希尔维娅在这片古老的国度上建立的共和国称之为西玛共和国。西玛,在东莱切尼语中意味着,“桂冠上的明珠”“智慧女神的王冠”。数百年后,西玛共和国早已解体,希尔维娅这个委员长也早已消失不见。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维系着的,和阿尔博丹的不可分割的纽带,却依旧存在着。而且,在未来两国频繁而密切的交流中,依旧挥着重要的作用。这是创立者早已看到的未来吗?是她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的?还是,仅仅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一次举手之劳呢?后世无数的人都纷纷猜测着,揣度着希尔维娅·诺伊的心意。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过。因为历史的真相早已随着当事人,掩埋在了西玛共和国的废墟之中。
理所当然的,三级议会对于这个逐渐脱离掌控的将军感到了难以言说的头疼。且不说自作主张地签订了和东莱切尼方面媾和的条约,光是擅自决定在东莱切尼治理方针的这个行为,就足以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在死牢里呆上几千次几万次了。在皇室主持的会议上,十位常驻的督政官各自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其实,这个会议的真实名字应该叫做,“如何处置一个逐渐脱离掌控不听指挥的人才”而不叫做“关于如何治理阿尔博丹第三共和国远征东莱切尼军的会议”。杀?不,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动荡的局势依旧需要一个有能力的武将来震慑住,这样,这个国度才有再度运作的可能。那么?制衡呢?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是,究竟要派谁去?谁都不想自己送上门,跟那个血腥的刽子手作对吧,谁乐意干这份差事,以自己现在位高权重的现状——会议开始围绕着这个问题争吵不休。
正在双方围绕着这个棘手的问题酣战不止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听起来,对方似乎是在惊慌失措地奔跑着。“报——报告——”军务部的部长使劲吞咽着自己的口水,试图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凯特·迪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状似有意无意地提醒着这个已经慌成热锅上的蚂蚁的军务部部长,“慌什么慌——在查维斯大帝留下的宫殿里,任何人都不得轻易作出无礼之举动。现在是督政官之间的紧急会议,没有任何正当理由不得打断——即使是军务部部长。”但军务部部长却没有动弹的表现。他憋了好久,因为奔跑而变得红色的脸庞逐渐变成青紫色,像是在心底憋住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因为一时间不能完全讲完而暗暗着急着。最后的最后,这个部长终于憋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语——“不,不好了——尊敬的督政官们,那个,那个,斯雷尔的都已经失陷了——十分抱歉,但是情况真的非常紧急,请你们尽快做出决断——”
“什么——”十位督政官不约而同地开始大叫起来。斯雷尔,这个附属于阿尔博丹第三共和国的邻国,它的都竟然已经失陷了。而且,这么大的变化,周围没有一个人觉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抱歉,现在具体的情况,下官也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的肯定是,斯雷尔的都失守了——非常抱歉,是下官的失职,下官一定会尽快去核查情况——真的是非常抱歉,但是,请督政官们务必尽快决断,否则,否则,后患无穷啊——”来汇报的军务部部长也是,被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给击中了心脏,以至于脑袋都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满脑子都是自己该如何谢罪。
“荒谬,真是荒谬,你这种部长,究竟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这种这么紧急的军情,到现在才汇报上来,真的是万死也不足以赎罪——撤职,撤职——给我撤职——”隶属于诺伊阵营的督政官开始在旁边煽风点火。“够了。”凯特·迪瑟擦了擦脸,“这个错误不可能是一个人引的。部长固然失职,但是,下属也罪责难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斯雷尔的局势尽快控制住。不然,与斯雷尔接壤的,我们宿命中的对手——辉格里……这个恐怖的国度,会再次降临,蹂躏这个国家的一草一木……这也是我们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主张希尔维娅必须死的督政官们的心意,现在又开始遭到了局势的动摇。不,这个女人,暂时还不能死。要她死的话,也应该在结束了斯雷尔那里爆的叛乱后再说。这场会议在各种派别莫名其妙而又波诡云谲的沉默中落下了帷幕。注视着城堡里那间隐蔽的房间的秃鹫,也慢慢地扇开翅膀,飞走了。
奈尔森难得呆在除了叶卡捷琳娜留下的宅邸的其他地方。他仔细地观察着格雷·安格尔家的装横。希尔维娅自己买下的宅邸几乎全部是黑白色格调,偶尔掺入一些血红色色调的毛毯和家具。而格雷,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刻意为之,他的宅邸的色调主要是黑红两色,其中间接掺杂着白色的毛毯和家具。现在阿尔博丹的有钱人大多排斥这三种组合起来异常压抑的颜色。若是有两个人都选择了这三种颜色……真不知道应该说是碰巧还是……故意。在窗户的选择上,他也和希尔维娅有着相同的偏好,落地窗永远是这两人的选。这样能看见最多的风景。格雷一只手搭在黑色的沙边缘,一只手摇着手里的波尔多。奈尔森皱起了眉头。
希尔维娅会不会……和这个男人有一腿?波尔多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这种酒香四溢的红葡萄酒历来是希尔维娅的最爱。不,不……希尔维娅现在猎艳的对象应该已经越来越往女性那个奇特的方向去了。她现在基本上对俊俏的男人不闻不问。那个时候,知道了那个难以启齿的情况后,奈尔森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自己竟然输给了女人?输给男人尚且能找到办法补救,但是,输给女人?
……那真的是自己一辈子都不可逾越的沟壑啊。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格雷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闪了闪,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奈尔森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的情况,他依旧沉默不语地看着窗户外面的世界。“看来,督政官们的会议已经落下帷幕了呢——啊哈哈,这群草包果然不懂斩草除根这个道理。在事物尚未成型的时候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果然,只要是鼠目寸光的人类,最终都不可避免的铸成大错吗?”格雷摇着手里的波尔多红酒,感慨着这个世界的无趣——真的是,什么都尽在自己掌控之中。总感觉十分的无聊。除了希尔维娅,没有一件事情可以出自己的想象,真是无聊透顶的世界啊——“奈尔森,你一心一意想要护住的小娇妻,这次也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危险。喂喂,你不来点什么红酒庆祝一下吗?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后第一时间就跑过来找我了解情况,是个男人也会疲劳的吧?”格雷喝了几口手里的波尔多,向着奈尔森举杯道。
“没有被政治/斗争卷入不意味着没有危险。”奈尔森修长的右手贴在落地窗上,外面,就是璀璨的星河和静谧广阔的大海。他能看到玻璃窗上倒映出的自己已经憔悴不堪。但是还依旧强打着精神。“也许,平静只是因为,那是暴风雨的前夕罢了。然后呢?然后,会议达成了什么决议?”
格雷晃了晃翘着的二郎腿。“也对呢——希尔维娅很快又要被召回查维斯了。据说,是因为,斯雷尔的暴动需要有人带兵去镇压。最佳的人选自然是你的希尔维娅。另外,会议还决定了,她只是做个军官的副手,另一个带头的军官将会起到牵制她的作用。说起这个人,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和你们两夫妻都颇有渊源的年轻人——艾瑞克·诺伊。好好享受一下你们两夫妻久违的重逢吧,奈尔森。”格雷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手里的波尔多因为摇晃出咕咚的细微的水声。
“——如果真的能这么顺利就好了。上次她曾经承诺过,只要她平安回来,她就释怀我们这些年生过的所有事情。但是,我感觉得到,这些年生过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可以过去……”奈尔森贴在落地窗上的右手逐渐攥成了拳头。爱上一个随时都可能会死去或者会背叛的人,这份情谊,真的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如今的奈尔森可以说是两者兼具。
格雷翻了个白眼,对着奈尔森的背影比了个口型,“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