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齐听潮一语言罢,望海潮上空突然是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一时之间,似乎是整个齐家的天地元气都涌了过来。
狂风呼啸,黑云压地。
此为极动!
而两人周身之间,却是池水平静,大地深厚,安静如画。
一袭青衣的齐听潮,也仿佛是“消失”了。
虽然他还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那,距离苏景不过咫尺,却极为诡异的,莫名的,消失在了苏景的灵觉当中。
就如同是池中的静水,地上的青石,一直存在,可实际上却属于“无”。
此为极静!
一动一静,形成了一幅极为相斥,而又万分和谐的画面。
天人合一!
齐听潮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的展现出了自己凝碑级高手的威势。
你说一招,那便一招。
你说不让,那便不让。
就让我用绝对的实力,让你心服口服的说出那处深海遗迹的所有秘密。
下一刻,苏景亦是站起,手缓缓的放在了腰间的长刀之上。
体内真气就如同是大海中的狂涌浪潮,轰然爆发开来。
浑身上下的窍穴一下子轰然打开,真气倾泻而出,与外界天地勾连融为成了一体。
刹那间,苏景也“消失”了。
“天人合一?”齐听潮眉头一皱,接着眼中爆发出了如有实质的光芒。
凝碑失败,非但未死,还功力大进,天人合一的程度,还突飞猛进,远远超过真气境所能够达到的高度。
几如凝碑!
电光火石之间,齐听潮已是明白了苏景自定赌约的真正意图。
他经过了上午的凝碑,已经足以发挥出凝碑级的战力,但毕竟不是真正凝碑,无法长久,所以只赌一招。
一招之间,全力出手,自己实际上是丧失了凝碑的优势,而胜负之数,亦未可知。
“看来这个李愚,并非表面上那么粗犷。”齐听潮看向苏景,心中战意昂然。
好!
既然如此,咱们便抛弃了所有算计,堂堂正正的来上一战!
苏景有所感应,目光迎上。
彼此气势不断攀升,而等达到了极点,必然会是石破天惊。
……
“这是……”
刚刚回到别院的楼少游,心有所感,抬头遥遥看向了天空。
天边风起云涌,乌云汇聚,仿佛山雨欲来。
良久楼少游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轻声自语道:“齐听潮啊齐听潮,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
秀山城,宽阔无边的天秀河,一条乌篷小舟在无数商船中悠悠而过,一白色衣裙的绝色佳人静立船头,看着周遭的人声鼎沸,喧闹红尘,静好的如同是水墨山水中的画中人,跌落的,凡尘的谪仙子。
青岩岛三杰,王瑾凝。
突然,她秀眉蹙起,目光透过眼前的繁杂景象,遥遥看向了一个方向。
齐家,望海潮。
而这个时候,两股彼此不让,针锋相对的气势亦是上升到了巅峰。
“你们看,天边有异象,是凝碑级人物”
旁边的酒船之上,一个正对上午李愚凝碑之事发表见解的门派子弟突然是大叫一声,伸手指向了天边。
事实上,又何须他提醒?此时几乎是整个秀山城的人,都将目光关注了过去。
天空之上,刀光乍起。
如同是一张画卷徐徐铺展开来,其上亭台楼阁,街道宫殿,雾霭良田,飞鸟山林,应有尽有,人们的耳边,亦是响起了种种嘈杂的声音。
有买卖之人的讨价还价,有夫妻家人的吵架拌嘴,有歌姬秀女的琵琶琴弦,有深山宝刹的木鱼佛经……
红尘滚滚,扑面而来。
“锦绣红尘!”一条酒船之上,已是有人认出了这一招,声音中有无限感慨,“这是齐家少主齐听潮当年凝碑之时,悟出的刀招‘锦绣’啊。所谓‘万丈红尘,繁华锦绣,尽诉一刀’。一直久闻其名,却无缘得见,如今看来,果然是一刀尽显锦绣红尘!齐家百年来第一天才,果然是名不虚传。”
也有人满脸激动,高声说道:“自齐听潮凝碑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出手过了,今日究竟是何人引得他亲自出手,还是“锦绣”此等神刀?”
“你们快看!”又有人惊叫出声。
轰隆!轰隆!
哗啦!哗啦!
与那声尖叫声一同出现的,是震耳欲聋的海浪咆哮之声。
一道霸道,决绝,一往无前的刀光豁然间划破了天际。
刀光之上,则是凭空卷起了滔天巨浪,狠狠拍向了那万丈红尘。
“是李愚的汪洋斩鲸!”
天秀河sh船密集,其中不乏见识广博之辈,第二道刀光一起,便有人惊声尖叫出来,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
嘶!
每一个关注这场大战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愚?汪洋斩鲸?
这怎么可能!
他今天上午不是刚刚才凝碑失败了吗?就算不爆体身亡,也该功力大退才对啊,怎么可能会斩出有如此威势的一刀,同齐听潮争锋?
“我就知道!”
乌篷船上,王瑾凝看着那霸道绝伦的一刀,眼中异彩纷呈,嘴角亦是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微笑。
“我就知道!”
齐府,楼家暂住之别院,折扇轻摇的楼少游突然是哈哈大笑起来,而后,他目光炯炯,紧盯着半空中那即将相撞的那两道无匹刀光。
“我就知道!”
碧锦楼,红粉修罗刀俏脸秀红,眼神中满是期待。而站在大厅中,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段天瑞,则是轻轻叹了口气。
“妹子,这次你看中的人,恐怕也非良配啊。”
如同是一瞬,又如同是永远,两道刀光,终于是轰隆一声,骤然撞击在了一起。
刺眼的白光亮起!
恐怖的余波,猛地向四周横扫出去,狂风四起,吹的百里天秀水流翻滚,无数商船在波涛中上上下下,剧烈摇晃,许许多多功力不深的人,皆是感觉胸口发闷,啊的一声惨叫出来。
刹那间,百里天秀,惨叫连连。
秀山城中,也只有齐府,一如平常。
虽然处于爆炸的最中央,但在第一时间,就有人发动了大阵,齐家各处,隐隐有神光发出,无形的力量涌出,护住了齐府的亭台楼阁,奴仆家丁,仅仅是花花草草遭了殃,但也不过是断枝掉叶而已。
良久,刺眼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人们在第一时间皆是抬头看向了天空。
两大高手对决,结局究竟如何?
是红尘滚滚,锦绣红尘更加摄人心魄,收纳浪潮于画卷之中,还是滔天巨浪化成洪流,造成哀鸿遍野,红尘破灭?
然而接下来的景象,却是令所有人齐齐惊掉了眼睛。
半空中,滔天巨浪冲下,涌入滚滚红尘之中,画卷当即一寸寸的破碎,而那汹涌洪流,亦是一点点的消散。
两种异象无声碰撞,接触之处,尽皆化为虚无。
良久,浪潮褪去,红尘景象亦是慢慢消散,秋风徐徐吹动,流云飘渺,天高云淡。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分胜负,平分秋色。”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升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整个秀山城都安静了下来,可没过一会,这个内海名城,如今风起云涌之地,便就又是恢复了热闹喧嚣。
上午李愚凝碑的热度还没有过去,这突如其来的两刀,又是给了人们无数谈资。
“尚未凝碑,便达到了这个程度,那凝碑之后,你又该是怎么的惊天动地”
百里天秀,乌蓬船上,轻轻传出了一声叹息,而后乌篷船随着水流,渐渐不见了踪影。
“虽然惊艳,但终究还是不如真正凝碑。”
齐府,楼家别院,楼少游摇了摇头,缓步进入了厅门之中。
“就算是输了,可凝碑级以下的人物,谁有能做到这个地步?”碧锦楼别院,红粉修罗刀已是回到了房中,手托香腮,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齐府,望海潮。
苏景和齐听潮两人自半空中缓缓落下。
苏景收刀而立,看着齐听潮,率先出声问道:“这一刀,叫做什么名堂?”
齐听潮吐出了一口气,口中吐出了两个字,道:“锦绣。”
“锦绣?”
苏景口中轻声重复了一遍,而后感叹道:“果然万丈红尘,最是动人心神,这一招,是我输了。”
刚才他的浪潮异象最先褪去,并没有完全摧毁那红尘异象,
齐听潮听了面露苦笑,摇头道:“天时地利尽在于我,却依然不能破了李兄的汪洋斩鲸,齐听潮就算是脸皮再厚,又哪能言胜?”
“还在圣人世家的少主还是要点脸面的”苏景听齐听潮,这么说,心中才是松了口气。
输给凝碑级的齐听潮半招,说实话,一点也不丢人,但苏景并不是真正的“李愚”啊,齐听潮想知道那深海遗迹中的辛秘,他有哪里说的出半个字来?
不过苏景面上却是丝毫都不动声色,淡淡地道:“败了就是败了,与天时地利又要何干?”
“李兄此言差矣。”齐听潮还是摇头,“我身处齐家,天时地利在我,于天人合一之上,便是隐隐将你压制住,实则是占了大便宜了。”
“你我二人交手,天时地利,又岂能影响的了胜负?”苏景还在“假惺惺”的作样子,“我听闻齐家有一招名曰‘海潮’,是从长生刀中悟出的招式,为齐家镇府绝学,齐兄刚刚交手,未出海潮,便是想让,李某甘愿认输。”
“齐某未出‘海潮’,李兄又哪里用处了绝招?”齐听潮忽然是看向了李愚腰间的长刀,似笑非笑的道:“好了,李兄,你我二人就不必互相谦让了,这一战,就当是你我二人打个平手好了,刚才赌约,便就作废了吧。”
苏景闻言,心中一颗大石终于是落了地,故作姿态的沉吟了片刻,才是叹道:“齐兄心胸武功,李愚深感佩服,他日等我凝碑有成,在领教齐兄的‘海潮’。”
“齐某亦是期待万分。”齐听潮含笑点头。
而后,两人又是坐到了池边的石桌之上,举杯对饮,畅谈武道,连喝了足足三坛子“半山云雾”,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两人才是互相起身,惜惜作别。
临别前,两人已是如同至交好友一般了,齐听潮执意要还回“呼风杏黄旗”,苏景哪里肯收,拖脱了半天,可还是拗不过齐听潮,才是“厚颜”收下,而后告辞而去,在齐松的带领下,回到了小烂桃。
苏景一走,侍女依红便从厅中走了过来,向着齐听潮撇嘴道:“公子,你方才明明是赢了半招,为什么要说是平手吗?还要把那呼风杏黄旗还了他?你不是说,有了那杆旗子,他日进了秀山之中,那就事就更有把握了吗?”
齐听潮哼了一声,道:“这个李愚,表面上看着粗犷豪迈,实则是心细如发,他恐怕早就猜出我的真实目的,而且从始至终,他野更本就没有要将那出遗迹秘密说出来的意思!”
“啊?”依红轻呼一声,又是说道:“他既然不说,那公子你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与他过招?”
齐听潮微微一笑:“李愚起于微末,没什么好的传承,今日凝碑未死,便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公子的意思是?”依红还是不懂,又是问了一句。
齐听潮眼中精光闪烁,道:”武功,是绝对骗不了人的,他李愚没有好的传承,哪里能够凝碑不死?而刚菜我要与他一战,就是要探究他武功中的秘密。而现在,我也不需要知道那处遗迹究竟是有什么秘密了。“
“公子的意思是”依红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李愚的武功,源自长生刀。”齐听潮顿了一下,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