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爵士跳入海里的那一刹那间,只是感觉到毫无防备的鼻孔被强行灌入大量咸腥的海水。大量的海水涌入他的呼吸道时,让他的鼻子产生了一种火辣辣的刺痛感。紧接着,海水不断冲击着下沉的身体,让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也产生哗啦啦的海潮声。
漆黑的海水如同黑沉沉的夜晚一般让他在海水里什么也看不见,又因为束缚住双手和双脚的刑具正强迫着他开始一点一点地下沉,安德鲁爵士只好拼命地踩踏着海水让自己在被淹死前浮出水面。就在他快要游到海面上时,又听见“噗通!”的一个声响传来,他意识到肯定是船上的那些人跳下海来抓捕自己了。
之前,监管他的卫从霍尔和米勒睁睁睁地看着爵士的身影消失在了平台的边缘。直到爵士跳入海里的声响传来,两人才醒悟过来。米勒冲到平台的边缘时探出上半身朝海面上看去,指着正下方海面上不断浮出的大量气泡叫道:“队长在那儿,快抓住他!”
“米勒,为什么你要站在那儿,不和我一起监管爵士?”因为犯人逃跑变得气急败坏的霍尔,连声质问着自己的好伙伴。
“呃,你快去向阁下通报,我去抓住队长。”自知没有尽到职责的米勒只希望可以用一切手段把爵士从海里抓回来。说完,顾不得解下身上的步兵半身甲及佩剑,踩着木箱厕所朝下面的海面跳了下去。
“等等,米勒!”霍尔忙不迭地叫了句,他想提醒米勒要解下甲胄再下水。现在,他只好冲进平台通往艏楼的小门去向他的指挥官报告犯人逃跑的消息。
这个时候,伊莎贝尔已经带着鲍德温等几名卫从坐了一条渡船准备朝艏楼的方向驶去。霍尔冲到左舷围栏旁冲海面的指挥官等人大声喊叫道:“阁下,队长跳海逃跑了!”
可以预想到的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伊莎贝尔还能说什么。连忙朝船上的霍尔吼了句,“什么方向?”
霍尔伸出右臂指了指左舷左侧的艏楼,“阁下,在那边,米勒已经去抓队长了。”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急忙冲身旁4名划船的水手吩咐着,“快划,艏楼方向。”
黑夜中,安德鲁爵士在朝着海岸边冒出火光的城镇奋力游去。可惜,他的双手和双脚还戴着十分沉重的刑具,他只能一边慢慢地游一边不让自己被刑具拖入到水下。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卫从米勒也遭遇到了类似的情形,他正在被身上的步兵半身甲和两只厚实的高筒马靴一点一点地拖入到海面以下那黝黑的海水中。
米勒想立刻抓捕到逃跑的爵士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却又被身上的甲胄和马靴所拖累。万分焦急之时,不免多喝了几口咸苦的海水并停留在了海面上。这一停留,瞬间便加快了他的生命被海水终结的速度。米勒眼看着自己快要下沉到海水里时,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伸出右臂在海面上来回挥动着。一边被迫喝着大量的海水,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救命,谁可以救救我!”
终于,乘船赶来的的伊莎贝尔等人听见了米勒的求救声。顺着声音寻觅过去,4名水手在将渡船划至米勒身旁时,看到米勒只剩下了一只手在海面上急促地摆动着。伊莎贝尔指着那只快要随着身体被大海吞噬掉的手,叫道:“快救他!”
两名水手放下船浆,跃入水中朝着已经完全下沉了的卫从米勒游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当米勒被救上渡船时已经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不时地把灌满肚子的海水倒吐出来。鲍德温瞅了眼躺在渡船上仍旧吐着海水的年轻同僚,冲伊莎贝尔问了句,“阁下,现在怎么办?大概爵士已经快要到达岸边了。”
伊莎贝尔朝他看了眼,思忖着说了句,“你认为爵士会逃往哪个方向?”
法斯特朝左前方海岸边的城镇看去,连忙说了句,“阁下,爵士肯定会逃到城镇去。”
伊莎贝尔当然很清楚法斯特的意思,逃亡中的安德鲁爵士只有进入到本国的城镇才能躲过自己的追捕。只是,现在身处于茫茫大海之上,如何才能在黑夜里的大海中找到一个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人类呢?
这时,吐出一大滩海水的米勒渐渐苏醒过来。睁眼一看,指挥官一言不发地坐在身旁,连忙坐起上半身咳嗽着说了几句,“很抱歉,阁下,这是我和霍尔的失职造成的。”
伊莎贝尔转身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米勒,告诉我,爵士是怎么打开手镣、脚镣逃走的?”
米勒眨了眨眼,用手背擦拭着嘴角残留的海水时回答道:“阁下,爵士是戴着手镣和脚镣跳下海的。”
“嗯,这是你亲眼看到的?”
“是的,阁下。当时我眼看着爵士用头撞倒霍尔后,转身就跳进了海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能否追捕到安德鲁爵士将不再那么困难。伊莎贝尔想到这里时,压在心里的石头稍稍减轻了一些,急忙追问着,“你还记得,爵士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吗?”
米勒看了看左右的海面,回忆着追捕安德鲁爵士的情景,指着右前方偷袭小队登陆的地点,“阁下,爵士大概是往那个方向逃走的。”
“很好,你休息一下。”伊莎贝尔说完又吩咐水手把船朝登陆点划去。坐在其身后的鲍德温思索着,冲她问了句,“阁下,您怎么知道爵士会逃到我们上岸的地方?”
伊莎贝尔双眼来回扫视着平静的海面,只是说了句,“爵士没有解开手镣和脚镣,一定不会很快地游到岸边。他只有尽快找到一个可以上岸的地方,才能让自己不被淹死。”
安德鲁爵士果然如她所设想的那样,奋力地游向偷袭小队登陆地点东面的一片狭小的海湾内,并打算在那里成功上岸。不过,被束缚住双手的爵士就像一个失去了双臂的残疾游泳运动员一样,只能依靠两条腿不停地划水前行。可是,爵士的两只脚也被束缚住了,想划水前行只能用上比平时多几倍的力气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