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说提高到同诗歌与戏剧平起平坐了。读了它之后,我觉得所有其他小说的结构都太松散。乔伊斯这部书在写作方法上之新奇,对未来小说家的影响将是难以估计的。我简直无法想像他们如何能不受此书的影响。它创造了当代生活的形象,每一章都显示出文字的力量和光荣,是文学在描绘现代生活上的一重大胜利。
——艾德门·威尔逊在《新共和》杂志上的评论
1945年初,年轻的中国作家萧乾专程到苏黎世郊区凭吊乔伊斯的坟墓。他在后来的《瑞士之行》中写道:“这里躺着世界文学界一大叛徒。他使用自己的天才和学识向极峰探险,也可以说是浪费了一份禀赋去走死胡同。究竟是哪一样,本世纪恐难下断语。”
50多年前令这位年轻的中国作家难下断语的作家詹姆斯·乔伊斯,1882年2月2日生于爱尔兰都柏林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个坚定的民族主义者,母亲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从小就在教会学校接受天主教教育,这时已经显出了非凡的文学才华。后来他在都柏林大学毕业时,决心同天主教会、柏林庸俗的社会生活决裂。他在一封信中谈到这件事时说:“6年前我脱离了天主教会。我对教会恨之入骨。我发现由于我本性的冲动,我不能再属于它了。我在当学生时就曾偷偷反对过它,拒绝为它任职,因此而沦为乞丐。但是我保持了自己的尊严。如今,我用笔和口公开反对它。”叛逆者乔伊斯一生颠沛流离,辗转于的里雅斯特、罗马、巴黎等地,以教授英语和为报刊撰稿为生,但是在这种流离失所的艰苦生活中他对文学矢志不渝,坚持写作,终成一代文学巨匠。1941年,乔伊斯病逝于瑞士的苏黎世。
1904年创作的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是他文学生涯的开始,在给出版商的信中,他表达了自己的写作抱负:“我的宗旨是要为我国的道德和精神史写下自己的一章。”乔伊斯看到处于大英帝国和天主教会双重压迫下的爱尔兰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国家,在都柏林这个国家中心,时时上演麻木、堕落的活剧。他也在对都柏林的描写中表达他对人类生存处境的关怀。乔伊斯在文学创作中逐渐形成了一种崭新的小说形式:以人类无意识活动为主要观照对象的意识流小说。他理想的文学作品是:作家不再抒情,也不再介入事件,而是“像造物主一样,隐匿于他的创作之后、之外,无迹可寻,超然物外”,人物在他自己的场景中表现自己的精神世界,读者通过阅读作品直接进入人物的内心。
《都柏林人》由各自独立而又相互呼应的15篇小说组成,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的主题。这些小说主要写的是童年、少年、成年和社会生活。乔伊斯从各个方面表现都柏林人的精神麻木,他着力表现他们的卑微、可怜、可耻,让小说人物在一刹那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困境。
《青年艺术家的画像》是一部具有自传色彩的长篇小说,都柏林青年斯蒂芬·迪达勒斯一步一步摆脱家庭束缚、宗教传统和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绪,追求艺术与美。乔伊斯的这部小说关注的是艺术家与社会、与生活的关系,表现了反叛的艺术家在现代社会的艰难处境。
他的另一部长篇小说《芬尼根守夜人》是一部独特的作品,乔伊斯借用意大利18世纪思想家维柯关于世界在4种不同社会形态中循环的观点来展开小说,都柏林近郊一家酒店老板的潜意识和梦幻是贯串小说的一条主线。小说内容光怪陆离,有对《圣经》、莎士比亚、古代宗教、近代历史、都柏林地方志等的隐喻,形形色色的外国词语和自造词汇组成了一部异常晦涩的作品,在这部晦涩的作品中有着爱尔兰乃至全人类的历史、全宇宙的运动的轨迹。
长篇小说跟着乔伊斯走遍世界,是意识流文学的一个象征。小说记录了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广告经纪人利奥波德·布卢姆在1904年6月16日一天的活动。如果说《都柏林人》是他对意识流技巧的片断尝试,那么在中,他用起来已经是炉火纯青了。他大胆突破陈旧的小说叙事方式,做了一个文学上吃番茄的勇者。他借用古希腊史诗《奥德修纪》的框架,把布卢姆一天18小时在都柏林的游荡比作希腊史诗英雄尤利西斯10年的海上漂泊。中的3个人物隐喻着不同的意义:庸人主义的布卢姆、他的妻子——代表肉欲主义的莫莉、虚无主义的青年斯蒂芬·迪达勒斯。小说就是通过他们脑中倏忽闪现的思绪勾勒出来的。斯蒂芬满脑子抽象的思维和深奥的哲理,莫莉成天想的不外乎饮食男女。布卢姆是个充满七情六欲的大俗人。因此小说写的虽然是3个人一天的生活,但是意识流手法的妙用充分表现了人物的历史、精神生活和内心世界。
的语言风格,用该书的中文译者萧乾先生的话说:“的文字犹如一只万花筒,变幻无穷。”
代表意识流文学的高峰,也是一部反英雄主义的杰作,他为现代文学开辟了一条新的发展道路,它将漫长的时间和巨大的空间浓缩到1904年都柏林一天的生活中。在一天的生活里体现最深厚宽广的意识流内涵。该书广泛涉及西方的哲学、历史、政治、心理学等诸多门类的内容,被评论者称为“现代派的圣经”。
小说曾因为涉及淫秽而屡遭禁毁,时至今日它已经高居于文学经典的殿堂,历史证实了这部小说是“为自己而写,为那些有志于探讨命运如何欺凌、伤害自己的人而写”的名作。尽管在今天仍有人称乔伊斯的“遗产像一道长长的、有害的阴影,笼罩着爱尔兰的文学生活”,但这不妨碍该书是一部现代主义的经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