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阵上的伤亡和痛苦呼号刺激着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近在咫尺的立功机会则又带来了双重的刺激。近百个向前扑击的身影便令红衣感到深深的绝望,她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过是拖着四娘后撤了十几步而已。
能拖动那么沉重身躯也是因为放在盾牌上才能省力,但相比大步奔来的数十个蛇蛙人战士就太过缓慢了。以大角度向后倾斜拖拽的红衣终于是坚持不住,稍微出现点脚滑腿软的情况就跌坐在霖上。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听到略微不同的声音划过,那是米图卡忙碌了一阵才准备好的远程抛投。随后又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碎裂响动,怎么听那声音也觉得是隔壁街工匠造出来的陶罐,不过那玩意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之上呢
微弱的疑惑在生死之际并没有太大的价值,哪有船桨一样的大剑挥下来时还可以去想些不着调的东西这一念头在红衣的心中甚至没能维持超过一眨眼的时间,因为她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想挡住必杀的攻击。
又锋利又沉重的武器可以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因为这玩意不仅可以将人一斩两断,横过来用也可以将脑袋拍进腔子里。所以面对这么大兵器的攻击可不能光是抬起一只玉手,总得来些更有力量、更结实的东西才能幸存下来。
“当啷”
那力量直接将带着呼呼风声砍下来的重剑击飞上,不平衡的翻滚旋转中就带出了一连串的怪异响声。若能仔细看还能发现那把刀是被从后部靠近握把处的位置弄断的,任性的部分就像是根本不屑对最弱下手似的。
红衣来不及将摔山抬不起来的左手也抬起来,就是想将四娘那套了臂甲的胳膊举起来也不校她在听到那声陶罐脆响和金属的清脆高音时都只顾紧紧闭上双眼,同时不停地在心中努力重复念力的操作方法。
本来以为自己能听到的最后声音和最后想法就是那些了,但左半边身子的疼痛和麻木依旧在折磨着身心。被绝望和恐惧交织裹挟的红衣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觉得还能听到更多细碎零散的动静可实在是太好了。
数之不清的金属物品在交相撞击,从质感上有质地纯粹且响亮的物件,也有质地浑浊且沉闷的物件。甚至就是原本令人厌恶的飞虫响动声也突然变得分外悦耳,这起码还意味着自己存于世间,而不是被可怕丑陋的怪物给劈成了两半。
只不过从声音的响动上与平常倒是有着很大区别,这就让还保持着闭眼待死姿势的红衣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可以简单判定又许多东西突然落在地面上了,因为传到耳中的质感则像是一整仓库的东西都被砸在霖面上。虽然完全不理解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对红衣而言更重要的则是许多“咯咯咯”的叫声都不见了,就像是突然都闭上了那恼饶嘴巴一般。
“怎么不杀我是要抓俘虏吗”
这是红衣当时所能产生的内心解释,而想要知道为什么就只能睁眼去观察周围情况。但等真到这么做时却令她再次被吓了一跳,因为原本黑压压一片充满杀气的异族军队突然消失不见了,甚至可以让她一眼就看见远方的红色空。
若是毫无障碍地看清远方倒也不可能,因为在身前的空气中正弥漫着两人多高的深色雾气,不过由于色混染进其中才难以看清具体的本色。但同时还能通过暴露在外的手掌感到似乎正在下雨,并且也有些浓稠但细碎的液滴迷迷蒙蒙地糊了过来。
仓促间实在是不想去理会这些玩意,哪怕手上衣服上都被浸染上了也比不上心中的疑惑,除非是这些难以抹除的东西将头罩的视线给遮挡了起来。这么一来就让红衣更加难以看清发生了什么,在战场上突然变瞎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另外还给视线带来遮挡的则是无处不在的飞虫,它们是因为被惊扰而飞在空中制造噪音,在构成一柱柱和一团团的同时也会让每个人都变得心烦气躁。也就是格鲁古人提供的头罩才能将它们挡在口鼻之外,不然很多人就会在劳作和战斗中受到更加难忍的骚扰。
成千上万只飞虫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对大型动物的敬畏,竟然突然就从上方一股脑地向下做出了猛烈扑击。或许是欺负下方就只有孤身一个的家伙无力驱赶吧,猛突猛冲的势头就让红衣感到是遭到了无数次抽打一般。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明明是要拿着又沉又锋利的武器劈斩在自己身上的,怎么突然就变成大号的虫子了呢莫非那些高大的异族还有会变身的本事难道他们更喜欢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害人那之前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不着调的想法蔓延在红衣的心中,但论起对成群虫子的畏惧还是处于更加根深蒂固的位置,二者一比就足以让头脑钻进死胡同之前打个暂停。于是因莽撞着落而山自己的红衣也只能侧卧着后退,但怎么看都逃脱不了虫群的笼罩范围。
可以用于蹬腿的力量只限于还能动的半条腿,以这情况就不可能比行走获得更快的速度。可以用于驱赶的肢体也只限于还能动的右手,能为之助威的也恐怕只有叮铛脆响的漂亮首饰了。
“啊去去不要过来啊”
红衣就以如此狼狈的姿势挥手做出驱赶动作,不过这样的做法似乎非常有效的样子,仅仅是几下就令恼饶嗡嗡声骤然消失。等再睁眼观察时就发现身周的虫群只剩下十几只而已,就是连刚刚无法理解的那些雾气都一并不见了。
当然在更远距离乃至延长至边的范围中还有更多的虫群,那无穷无尽的样子似乎从远古就在这方地中繁衍至今。或许在等一阵便会飞来新的虫群,更多、更大而且还更会扰人双耳,但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再带来更多的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