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聂唯平还没说什么,那娜突然闷闷地出声道:“手术室太小,消毒做得本来就不达标,人多就更没法保证无菌操作了!”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房间真的很小,还要摆放许多仪器药品,而且手术台、器械车只有穿了无菌手术衣的人才能靠近,这样一来,真的站不了几个人。
那娜话一出,院长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聂唯平他还会隐忍,可一个小小的护士他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
院长不屑地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那是,我们这儿哪能跟军总医院比?庙太小,实在委屈您这尊大佛了……”
聂唯平眸光一冷,淡淡地开口:“陈院长,您进来忘记戴口罩了!”
陈院长被狠狠一噎,面色隐隐有些发黑,强压着怒火语气不善地说:“不打扰聂医生进行手术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聂唯平点了点头,不忘提醒道:“麻烦陈院长把无关人士带走。”
陈院长濒临爆发,一把火全撒在卢主任的头上:“老卢,你还不跟我走,别碍手碍脚耽误聂医生一展医术!”
卢主任憋屈极了,他对这场手术期待已久,难得有机会可以接触到先进的医术,实在不舍得就这么放弃。
可是陈院长此刻压根不容人拒绝,卢主任只得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离开。
手术室瞬间静了下来,麻醉师早就捧着病历窝在角落里假装不存在,那娜沉默地将器械码好,陈院长带来的俩人一言不发地摆弄摄影器材。
聂唯平平静地说:“观片灯打开,那娜,开颅器准备好了吗?”
那娜在开颅器的手柄处套了两层无菌手套,然后递给聂唯平,为了让气氛不那么沉闷,故意语气轻松地找话题:“这东西很像骨科用的电钻……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万一钻太深伤到大脑怎么办?”
聂唯平打开开关,开颅器嗡嗡嗡地响起来。
“这里面有一个气压离合装置,也就是压力感受器,当钻头穿透颅骨时候,压力骤然改变,离合器启动,钻头就会自动停下来。”
聂唯平双目沉静,稳稳地握着开颅器,专注的侧脸即便被口罩遮住大半,依然让那娜觉得惊叹不已。
医院的深绿色手术衣十分破旧,像极了猪肉摊上屠夫穿的衣服,可被瘦高挺拔的聂唯平一衬托,居然没那么难看了……
助手在一旁不停冲水,将颅骨碎屑冲开。
突然聂唯平的手一顿,猛然抬起,将钻头拔出来丢到一边,术区已经开始泛出红色,和白色脑浆混在一起,像极了那娜钟爱的草莓奶昔。
那娜忍住干呕的**,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聂唯平将纱布按在术区止血,脸色极为难看,语气阴寒地问身边助手:“术前你们没有检查器械?”
助手露在外面的双眼,流露出的满是惶恐:“不、不知道……”
聂唯平眼神凌厉地扫向巡回护士:“把卢主任叫回来!”
小护士立马立正点头,小跑着冲向门口电话,将卢主任喊了回来。
卢主任还在更衣室外面排队等洗澡,手术服也没换下来,听到召唤立马高兴地冲了回去。
聂唯平一看到他,劈头盖脸地怒骂:“你是怎么检查器械的?开颅器有问题知不知道……幸亏没伤到脑干,不然我们一起等着吃官司吧!”
卢主任脸色一白,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我没检查……我们已经一年多没做过开颅手术了,不知道开颅器有问题……”
“不知道?”聂唯平冷笑,“气压离合坏了,要不是我反应快,病人早就没命了!”
聂唯平反应很迅速,钻通头骨的时候,钻头没有停下来,他一感觉到压力不对,就立马拔出了钻头,即便如此,仍然伤到了里面……
卢主任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洗手消毒戴手套,将助手赶到一边,亲自上阵帮忙,看着聂唯平操作,不安地问:“现在病人情况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等病人醒来你才能具体知道他是哪条胳膊哪条腿不灵活了……如果他醒得过来的话!”
聂唯平头也没抬地回答,他已经找到第一个动脉瘤了,还有一个位置很深,不容易分离出来,稍有不慎就可能爆裂开!
聂唯平沿着脑组织间隙小心地探入,将动脉瘤游离出来,用持针器一点点剥去粘连,扫了眼监控器上的血压,伸出手道:“电凝镊!”
那娜连忙从器械盒里将电凝镊取出,在巡回护士帮助下通上电递给聂唯平。
卢主任一直在旁紧张地关注,见此不由担忧地问:“不能直接夹闭吗?”
聂唯平修长的手指稳稳操作着双极电凝镊,一边电凝瘤颈,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挤压,闻言回答道:“瘤颈太宽夹不住,而且壁很薄,先把瘤颈电烙变细,可以防止破裂出血,动脉瘤也能被完全夹闭。”
不一会儿,两个动脉瘤都已经成功夹住,较小的那个直接被摘除了,较大的那个聂唯平处理完交给卢主任做最后清扫,在旁边指导说:“记得夹闭后一定要穿刺排血检查是否夹闭完全,否则二次出血会很危险。”
卢主任按照指示做完,然后包扎伤口,将手术巾拿开。
那娜总算松了口气,清点完器械后高兴地对聂唯平说:“太好了聂医生,手术很成功!”
聂唯平在手术记录上签完字,冷冷笑道:“成功?那要看病人醒来后的情况!”
卢主任叹了口气:“是我们的疏忽,若不是开颅器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唉,不知道病人伤得重不重!”
卢主任愁眉苦脸地摘下口罩,无奈的眼神让面容愈显苍老。
聂唯平对卢主任的印象还算不错,淡淡开口道:“伤到了小脑,幸亏没碰到脑干……可能会出现手脚不灵便的现象,术后康复治疗应该能恢复。”
卢主任扒下帽子顺手在脑门上擦了把汗,一脸诚恳感叹道:“不管怎么说,病人总算挺了过来!聂医生,真是谢谢你……”
“不用谢!”聂唯平淡然道:“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去,后面的治疗就交给你了,有情况随时联络。”
聂唯平去更衣室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出来,就看到那娜已经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等他了,头发还没干,湿漉漉乱糟糟的垂在胸前,淡黄色的雪纺衬衣被水滴洇湿了小片,贴在皮肤上,清晰地透出里面内衣的轮廓。
聂唯平移开视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低头拎过鞋子边穿边嘲讽道:“你不会用吹风机把头发弄干再出来?”
那娜将头发拢到一侧拧了拧水,撇了撇嘴说:“我怕你等我等太久,所以就匆匆跑出来了……”
那娜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大男人比她这个女的还墨迹,瞧瞧那衣冠楚楚的禽兽模样,指不定在里头对着镜子打理了多久呢!
闷骚臭美!
她还没笑话他呢,居然还好意思嫌弃自己的形象!
聂唯平穿好鞋子站起身,从衣柜拿出一件干净的手术衣,随手丢在她脑袋上,不耐烦地命令道:“擦干再走,快点!”
那娜嘟了嘟嘴,在聂唯平的逼迫下乖乖将头发一点点擦干。
两人整理好出来,陈院长像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带着几个人在外面等候。
“聂医生辛苦了!”陈院长快步走上前,笑眯眯地握着他的手说,“请务必赏脸一起吃个饭,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
周围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邀请,聂唯平推辞不过,只得无奈地拉着那娜跟他们去吃饭。
小地方没什么奢侈的酒店,但是菜色还算不错,桌上摆了几瓶酒,瓶身精致,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种地方,哪怕最好的饭馆也不会供应这种酒,聂唯平心里明白,手术中发生的意外,让陈院长心生不安,毕竟是院方的过失,若是曝光出去,对医院对他都极为不利。
所以陈院长才会拉下脸来,特意弄了这几瓶珍藏的酒,想借机封住他的嘴。
聂唯平冷着一张脸,对周围人的吹捧置之不理,丝毫不介意这样的态度会得罪人。
陈院长就坐在他身边,殷勤地给他倒酒:“聂医生医术高明,这一杯我敬你,庆贺这次手术的成功!”
说着陈院长就端起杯子咕噜噜灌了下去。
聂唯平抿了一口,云淡风轻地说:“陈院长过奖了,这次手术能成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多亏了卢主任等人的共同配合……卢主任,我敬你一杯,病人术后治疗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