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带着对顾久的牵挂,匆匆忙忙来到县府。
见面,张诗瑧摸摸她头发,笑道:“让你立刻来也不用伞都不打吧?”
他亲昵的举动让猗猗不自然,她让了让,说:“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等会儿再和你说。里面要开什么会议呀?这么急。”
“又有接待呗。”
“这都快过年了,还接待?”
“寒假啊。也许是临时要组织材料,谁说得准呢。”张诗瑧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他把烟头摁灭,“我们进去吧。”
猗猗发现,张诗瑧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她想起那个穿着汉服,温润如玉的男人。这大半年里,就变得如此厉害,是现出了真面目,还是改变了呢?
她觉得自己好像长在迷雾里,越来越看不清周围一切……
进了会议室,大概不到十个人参加会议,都是入选扶持项目、运营得比较好的特色农庄庄主。
除了张诗瑧和自己,还有搞骑游的“飞龙山庄”负责人李振、老字号“梓亦源”负责人邱陶裕、非遗传承人砚雕大师“森山”罗森等等。
陈局长主持会议,开门见山说:“元旦集市很成功,市里对我们的模式很感兴趣,打算邀请我们一起参加市里的‘过大年’活动。各位是我们推广团成员,将要在大年二十三到市里搞推广。请大家出谋划策一下。”
原来是这样,大家也都驾轻就熟了,纷纷结合自家特长出主意。猗猗则保持乖巧在旁边旁听。陈局长见猗猗不说话,点名道:“梁猗猗,你来说两句?”
“我们这边还是提供文创产品吧。”
邱陶裕冷哼一声道:“咋的?你还打算继续卖纸啊?”
上次猗猗复制的竹纸就引起很大争议。
猗猗实事求是地说:“可大家都认为这些竹纸很别致。”
邱陶裕:“卖弄花巧。”
陈局长举起两边手平息:“好了好了,求同存异,各自发挥自己长处吧。只要大家记得,出去外地,咱们都代表了宁县,要拧成一股绳就好。”
会议开完,陈局长单独留下梁猗猗。他迫不及待地点燃一支香烟,吸一大口,徐徐吐出烟圈,说:“猗猗,你知不知道你得到这个名额引起很大争议?”
“我知道。”
“你要用亮眼的成绩单来证明自己啊。”
“那,怎么才算亮眼?”
“你现在一年产值多少?”
猗猗想了想,说:“今年净利润20万。”
陈局长摇摇头:“太少了,太少了。这么一点儿,还不够我们给你的呢。最起码要有300万的利润。”
“陈局长,等农业基地和食品厂建起来,我就可以达到这个利润了。”
从眼神来看,陈局长并不相信。不过他好涵养,从鼻子里咕哝出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明年要是达不成目标,你的牌子就要被摘掉。”
猗猗当然不愿意自己的牌子被摘掉,于是从旅游局出来时,又多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
这些担子不会白纸黑字写出来,这种无形的压力比有型的任务更加压抑。她抬眼看天边,乌云滚滚,春雷要打响了。
……
顾久的公文包后来在梁村山边的山涧找到了
,里面的现金全没了,文件被水泡得一塌糊涂,证件倒还在。看来那小贼只是求财,恰好顾久穿得光鲜,不幸成了他们的目标。
梁敬原本说要报警,顾久说:“这点儿现金连立案资格都没有,还是算了。”
“话是这样说,可我们这儿都多少年没有出过飞车抢夺了。梁建芳,你去安排治安队的人加紧巡逻。”
治安队长梁建芳响亮答应下来。
顾久带着旧公文包回到宿舍,脸色凝重起来。他打开公文包夹层,抽出一份名单。看到名单完好无损,他松了口气。
他把名单扫描进电脑里,存进u盘,又把所有使用痕迹消除掉,单单留下那u盘贴身藏好。最后打亮打火机把名单烧掉。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晚,顾久饿得咕咕叫,到处翻了一圈没找到半点吃的。他走出宿舍,迎面碰到林持:“这么晚了还去哪儿?”
“没有吃的了,出去吃点东西。”
“这么巧,我也刚加班完。走,一起吃云吞水饺去。”
“我不想吃那个,都吃两年了,吃得胃寒。”
“那就喝炖汤吧。”
林持带着顾久到另一条街上的炖汤店,“老板,有胡椒猪肚汤吗?”
老板一翻白眼:“后生仔,现在几月了啊?还胡椒猪肚,热死你啊!”
过了春分,这边就不兴吃燥热的胡椒了。顾久说:“没事,我要个玉米红萝卜龙骨汤就好。”
“好咧。”
一边喝汤,林持一边问起顾久被抢的事儿来:“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被抢了公文包呢。还好找回来了,东西丢多少啊?”
“就丢了一些现金而已。证件都找回来了。”
“你说,他们真的只是求财吗?”
“应该是吧。我那包里也没啥东西。”
林持突然压低声音说:“过了年就要下文件了,听说标准也快出来了。我到时候给你一份,该建什么,你让你师姐赶紧建。”
“该建的也都建了。农场三村合股,到时他们能分到不少。”顾久皱眉,“这里人多,别说这个。”
林持识趣地笑笑,转而谈论结婚的事。他和朱丽珊定在五一结婚,婚礼一定要顾久参加。顾久提醒他:“你可得注意规定,别超标啦。”
“你放心,我级别还不到。都很注意的。到时候直落唱k,你这个宁县歌神一定要来啊。”林持说,“对了,我还要请猗猗。”
“你请她干嘛?”
“别这样,我也很喜欢猗猗姐姐的好不好,漂亮又有想法的小姐姐,谁不喜欢。”林持开了两句玩笑,看到顾久脸上掠过阴云,改口,“好啦,我不开玩笑了。你该不是真的对她动心了吧?姐弟恋?靠!”
“你少胡说!”
“我的喜欢是胡说,有些人的喜欢却不是。我觉得最近开始有人对你师姐行动了,你要小心点儿。”
顾久抄起烟灰缸要敲林持,直到林持求饶为止。吃完夜宵,顾久独自散步回宿舍。连绵春雨好不容易停了两天,月光洒满地上,把一切都镀上银色。这月色就像梁猗猗的笑,给人温柔的感觉。
他心里充满了猗猗的笑靥,也是柔柔的。
有人在楼下等他,听见脚步声,转过脸,迎上来:“顾久,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