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京都官员的府邸彻底灯火通明,一个又一个“噩耗”不断传来:工部侍郎徐征、兵部侍郎王仲录、卫尉寺辖武库监事、太府寺大盈库监事、少府监尚署、织染署监作、军器监弩坊署大街上车马脚步声不绝于耳,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们忙成一团,听闻一个又一个官员被捕,京都众位官员个个人心惶惶难以入眠。..直到次日清晨,户部尚书和几位老将军也被传唤调查,众臣的惊恐顿时冲到了极点,紧接着下令抓捕勋国公的诏书则让众臣眼珠几乎都要吓掉出来。众臣尚未打探清楚到底是因为何事闹出如此大动静,莫平初直接甩出的证词和证人便将此案当堂定了罪。原来真的有人贩卖兵器暗通敌国,原来真的有人居心叵测危害社稷,但那人却不是莫太武,而是兵部侍郎王仲录和工部侍郎徐征,是声名赫赫的勋国公张周。勋国公张周出身寒微务农为业,先帝起兵之时便跟随先帝左右,南征北战数年,深得先帝信任,因战功赫赫被封为勋国公。张周虽比不得邢国公地位超然,但也是朝中正儿八经的一品国公,他的儿子还娶了谢太师的亲侄女,和谢家是姻亲。..张周所犯之罪证据确凿事实清楚,皇上大为震怒,当即便判处张周斩首之罪,张周所在家族九族流放,张氏子弟终身不得录用不得为官。皇上处理张周的铁腕手段,让群臣大为震惊,可接下来皇上下令处斩勋国公张周、工部侍郎徐征、兵部侍郎王仲录,削去涉案官员一十九人的官职,更让群臣胆战心惊。什么叫天子一怒什么叫雷霆万钧,满朝众臣终于领教了,实在是如此大规模的严厉处置官员,自夏朝开国至今从未有过。这次不用莫平初再上奏,那些生怕牵连到自己的官员便齐齐将矛头对准了谢太师,弹劾的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飞到了皇上的案头。已经告老辞官的谢太师上书陈词,声称自己丝毫不知勋国公的所作所为,恳请三司详查他任职期间的一应事务。谢贵妃日日带着二皇子和三公主时给皇上请安,虽未开口替谢太师求情,但那态度分明是希望皇上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对谢太师高抬贵手。静心斋内,莫平初和李恒面对面坐着喝茶,李恒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沉声道:“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他还会给谢家留余地,竟这般轻易的放过了谢家。”莫平初看了李恒一眼,知道李恒是对皇上只是斥责了谢太师不察之举,并未真的惩治谢家而有所不满,便耐心解释道:“皇上此举本就在预料之中,谢太师已经辞官,谢家锋芒尽收,二皇子尚且年幼,皇上怎么也不会处置了谢家,让二皇子没有母族可以依靠的。闪舞..”“是啊,到底是亲生的,他总会为之打算一二的。”李恒唇角闪过一丝讥讽,举起茶盏不经意的掩了去。莫平初心中暗暗摇头,李恒平日是个再冷清不过的性子,可是一遇到跟谢家跟二皇子有关的事情,便有些咄咄逼人了。深知李恒对皇上不满,一直担心他们父子关系的莫平初不由温声道:“谢家在朝中根基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此番处置的官员虽然不少,可真正有分量的会动摇朝堂的也唯有勋国公一人罢了。北疆战事尚未结束,此刻若是皇上再不顾一切要把谢家连根拔起,那就太过莽撞,得不偿失了。”“你这语气,倒是越来越像老爷子了!”“我本就是祖父一手调教的,像他老人家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此番能查明真相扳倒勋国公,你可是出了大力,为何风头都让我一个出,自己躲在后面不肯露头?莫非还不想让满朝文武们见识一下太子爷的手段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露面自然有不露面的好处,若是我一直在明处,此番也不会这般轻易就一击即中了。”“此言有理!”莫平初笑着举起茶盏冲李恒敬了一礼,李恒勾了勾唇角,回敬莫平初,两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李恒轻轻放下茶盏问莫平初道:“蛀虫已经拔出,你也可腾开手大展宏图了,还准备再军需监待着吗?”莫平初摇头道:“便是我想待,他们也不会让我待了。”“那你准备去哪个衙门?”“自然是兵部,有些事情只有入住兵部才能着手,北疆的战事拖得够长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愿你心想事成!”“多谢!”八月,皇上力排众议任命莫平初为兵部侍郎,因兵部尚书一职暂缺,莫平初虽是兵部侍郎,实则掌管了兵部实权,一举成为夏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六部掌权者。莫太武洗脱嫌疑,邢国公府恢复清白,莫平初大权在握,定北军征战北疆,邢国公府一时风头无二。而这一切在小九眼中,却显得格外荒诞,仿佛一夜之间,那些本来对你避之不及的人突然争先恐后的贴了上来,那莫名的亲近和热络弄的小九从头到脚都不适应。小九还算好些,毕竟她每日只往返于邢国公于徐家园子之间,骑马出行便是遇到熟人只打个招呼便能躲过去。莫平芳和莫平贤他们就苦不堪言了,太学那些学子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纷纷涌了上来套近乎,变着花样讨好他们,烦的莫平芳都不想去上学了。李恒听到小九这般说,不由笑着道:“趋炎附势是人之本能,过些时日便就好了。”小九皱眉不解道:“难道过些时候大家便不会如此了吗?”“那倒不是,众人日日如此,你哥哥们早晚会习惯的,习惯了自然也就好了。”李恒说的一本正经,小九听完却哈哈大笑起来,她万万没想到大哥哥竟然也会开玩笑。李恒看着笑的毫无形象的小九,不由唇角上翘,时光真是个好东西,不光能抚平伤痕,也会让人恢复元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