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另一间病房,摆设同周琮佑那间差不多,只是窗帘拉开着,阳光照进来看起来格外敞亮。
陆廷板着脸横躺在病床上,倒吊着脑袋望窗户外的天。
思绪飘忽着,却仔细注意着门外的声音——走廊里有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等到听不见,他闭上眼捞起手边的枕头往远处一砸。
结果那枕头落地,那外头的脚步声反倒又由远及近的又响起来。他猛然睁开眼盯着门口,听到门把手响动的声音又立马闭上,还顺带躺正了身子。
门打开后,来人走到他床边,还没做什么呢,就见他突然睁眼瞪人:“你还知道来?!”
正要开口唤醒他的查房医生吓了一跳,跟他大眼瞪小眼的互视两秒,鉴于这句话肯定不是针对他,于是他只好忐忑问了句:“您您没事儿吧?”
“…没事。”陆廷尴尬扭开头。
“噢,那就好…那个,我是来查房的。您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吧?例如耳鸣之类的?”
“没有。”
住院医师问完看一眼时间,嘱咐道:“好,那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按铃叫我们,记得待会儿午饭别吃辛辣的东西,多注意休息。等您的脑部ct出来后,您的主治医生会过来。”
陆廷不耐烦的嗯一声,那按例来查房的医生不敢再多说,拿着自己的小本本记上几笔便出去了。临走前还好心的帮他把枕头捡了起来。
病房里又只剩他一个,原本家里派了佣人来,不过他嫌烦被他赶回去了。
他郁闷的侧躺过身,打算睡会儿,没过一分钟又听见有人开门进来。
“还有完没完”他心浮气躁的吼了一句,却在瞧见来人后顿住。
涂笙无甚表情的看过来,她顺手关上门,拎着手袋走过去。
“什么有完没完?”
床上的男人扭头不看她也不理人,放开手脚呈大字形躺在那,不言不语的板着脸。
他左耳上有只黑色耳钉,在阳光下竟然还挺亮。配他平日的行头原本挺酷的,只是如今脑袋上包着纱布,怎么看怎么像斗殴后败北的不良少年。
她伸出一根指头拨弄一下那只耳钉,“喂,姓陆的。”
陆廷不看她,扬手非常精准的握住她的指头,“干什么动手动脚,有屁…有话就说!”
他生气的气势足,只是嘴快收了一半,反倒讲出来有些滑稽,平白丢了拉长脸的架势。自己说完这句,还不爽的啧一声。
“咳,”涂笙也不管他什么态度,温声问了句,“你还好吧……”
“老子好得很。”他还是不转头来看她,倒是顺着人家手指把人整个手都握在手心里。
她也不挣开,心思在他脑袋上。毕竟是被酒瓶砸过的,肯定是破了,说不定还缝了针。
她凑近了看两眼,“你的头…没事吧?”
“都跟你说好得很了。”陆廷微微侧过脸,语气不知不觉缓和许多,“怎么,你还知道关心我?”
涂笙闻言挑挑眉,也没讲什么来否认。只是认真的盯着他受伤的脸,细细看了好几眼。
这人原本好看又张扬的一张脸,现下受了伤后看上去有些野气,配着一身傲娇的神情,倒还别有一番气势。
她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男人蹙眉看向她,“干嘛,嘲笑我啊!?”
“嘲笑你又怎样,你看起来确实好笑啊,鼻青脸肿的,真难看。”涂笙不怕他,似笑非笑的瞪大眼睛。
谁料男人从鼻腔里叹出口气,“算了,你要笑就笑吧。”
他无奈的半坐起身,把她的手抓着就这么靠在床头。
气氛莫名沉寂下来,陆廷沉默是因为心里知道这场架迟早会打,原本就是在预料内的事情。就连哪一方挑起,结果又是谁伤的狠,都在预料内。Ρò1⑧H.còм(po18h.)
他陆廷虽然有心机,但好歹跟周琮佑认识那么久,也算是兄弟,做了撬墙角的事情,挨顿打不为过。
这同涂笙都没关系了,纯粹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交流。互相摊了牌,你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靠实力争抢。不管是拳头上的,还是智慧上的。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讲——因为他看出她的内疚,可令人烦躁的是,她好像仅仅只有内疚。
如果他把话讲清楚,好像就他妈成了输家似的。
那他就只好耍个心眼,让她继续内疚下去。他重新看着她的眼睛,玩笑一般:“小鬼,这么没礼貌,来探病不带礼物?老子很痛诶。”
涂笙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刚刚不是讲没事,现在又说痛?”
“我是讲没事,又没说不痛!脑袋都破了,痛得要命好嘛!”
他说完还皱起脸,好像是说话牵动到伤处,就能痛得他呲牙咧嘴似的。
“真是活该…”涂笙嘟囔着打开自己的手包翻翻找找,找到一把圆粒的比利时巧克力,抓在手心里递到男人面前,“诺,礼物!”
陆廷撇撇嘴表示非常不满意,“这么没有诚意……”
她眨眨眼,也觉得有些理亏,不过还是嘴硬的很:“不要就算了。”
“要,怎么不要!”他拦住她要收回去的手,得寸进尺的开口:“老子不方便用手,你喂我吃一个。”
涂笙闻言眉毛扬得老高,狠狠呼出两口气,几乎有把巧克力扔他脸上的想法。等吐了两口气,又觉得不至于。
不就是喂巧克力嘛,这有什么的。
她抽回一直被他握住的手,真的打开巧克力包装,喂了一个去他嘴边。
只要她肯喂,他当然是吃得下的,结果一把巧克力,没几下就全给他吃完了。
他倒是不嫌腻人,还觉着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