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的决定难不成有什么意见吗,巴蒂斯特爵士”安东尼娅多利亚略带讥讽地看着对方反问道。
而巴蒂斯特爵士摆了摆手,“谈不上有意见,我只是有些疑问罢了,你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真的和查士丁尼大人商量过吗”
“商量什么”
“当然是你将欧朵西娅皇女作为诱饵这件事情。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在这种时候暴露她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巴蒂斯特寂然的目光中透射向那位远去的皇女略带着一丝悲悯,“越是璀璨的光越是容易被黑暗所吞噬,无论是阿格里尼翁还是鲁斯尼纳,他们都不会容忍她这个威胁存在塞萨洛尼卡的。如果无法亲手掌握,他们便会不择手段让其消失。你如此大张旗鼓地以欧朵西娅皇后的名义又是修缮教堂又是赈济灾民,我想你不会是为了做慈善的吧”
见对方一语道破了眼前自己的真实目的,热那亚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赏的笑意,点点头回答道“看来查士丁尼那家伙愿意将这里托付给你的确不是没有道理呢。你说的不错,但也不完全对,我只是希望借助这种手段把一些讨厌的家伙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这儿罢了,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却足够有效。”
“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对,我所希望就是让那些藏在黑暗中家伙们骚动不安起来。一位拥有前任皇帝继承权的皇女,任何有志于君士坦丁堡紫衣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而只有他们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住,查士丁尼才有机会顺利返回马其顿。”
安东尼娅毫不掩饰地说道,而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此去莫利亚之间路途遥远,而中间隔着的,除了马其顿旧贵族犬牙交错的领地外,还有伊庇鲁斯各方的势力范围,凭借查士丁尼现在的力量,带着军队长途行进绝对会有意外发生。而安东尼娅要做的则很简单,那便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全部集中回塞萨洛尼卡。
这无疑是一个很疯狂的举动,若是有什么差池,塞萨洛尼卡恐怕将会面临灭顶之灾,巴蒂斯特被眼前少女疯狂的机会惊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这恐怕不是查士丁尼大人所愿意看见,万一有什么差池的话”
“一切事关权力的棋局,从来就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落子无悔,棋手从不应该纠结棋子的得失,而应该是棋局的变化。我不认为我认识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会有这样的弱点。”安东尼娅歪着头,一缕金色长发垂在她的肩上。此时正午的阳光透进车厢内,只见她那凝脂般的肌肤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
可是在这样一幅姣好的面孔下,巴蒂斯特爵士却感受到了一丝如寒冬一般威严凛冽的气息。也许怪物也是会相互追逐的吧男人不由心想。沉默了半晌,他道
“那么接下来又准备怎么做呢特意把我喊回来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当然如此。”坐在一边的安东尼娅明显放松了很多,用自己靴子跟敲打着马车车厢,望着忽然聚集又忽然散开的人群以及渐行渐远的皇女依仗,脸上多了一抹笑。
“的确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看样子就不轻松。”巴蒂斯特早有心理准备耸了耸肩。“说吧,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小姐。”
男人看着这个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小姑娘脸上的神情,便已经知道下面要做的事情绝不简单。无论是查士丁尼还是眼前这个热那亚少女,每当他们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笑,那便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千里之外的阿格里尼翁,这座希腊化的时代就已经存在的城市,如今是罗马帝国西陲重镇,无论是抵御撒拉森人还是罗曼海盗它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也正是因为这层原因,身为一介伯爵的提奥多尔杜卡斯才能够轻易借此和自己那位私生子哥哥分庭抗礼。
此时已经是伊庇鲁斯的内战爆发半年的时候,而双方在马其顿的战场上始终没有分出胜负。而从头到尾,提奥多尔亲王都感觉到了这场内战的诡异,作为内战的挑起者,米哈伊尔杜卡斯始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这不禁让提奥多尔感到有些急躁,他实在搞不明白,自己那位兄长究竟又在阴谋计划着什么。他本想依靠阿格里尼翁坚固的城堡以逸待劳,可现在这个计划看来是完全落空了。面对鲁斯尼纳反复派兵袭扰己方在马其顿的领地,在提奥多尔的领地下,众多贵族们都主张主动出击,直接进攻对方的老巢,但最终都被提奥多尔给否决了。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的他,一直在犹豫,然而局势却一直不见好,这也让他愈发沉不住气了。
“亲王殿下,前线来报。”门被猛地推开,匆匆忙忙的侍者将公文和情报呈递了上来。而这种粗手粗脚的方式无疑激怒了提奥多尔杜卡斯。
“进来之前不会敲门吗亨德利尔没有教过”正要发怒的亲王本已经话说到一半,可是下意识地喊出那个名字,却让他停下了喝骂。
本作为他秘书官的亨德利尔不在身边,明明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但是提奥多尔却还不习惯。由于之前被识破了亨德利尔和多利亚家的往来,一怒之下的提奥多尔罢免了亨德利尔秘书官的职务,而一个月前他听说了查士丁尼平定了雅典统合了南方军区,他便派出亨德利尔作为使节前往说服查士丁尼归顺。可这一去,亨德利尔便再无消息,这不禁让提扫多尔亲王恼火起来,在他看来这个根本就是叛逃出走。而这一切十有仈jiu恐怕和查士丁尼有关系,一想到这里,这个男人更加恼火。他当初最大的失误便是放走了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不过他的哥哥也一样犯了同样的错误,谁能想到那个被关在修道院里的瞎眼皇帝居然会留这么一手。
想到这里的提奥多尔再一次被身旁的侍从喊了回来,这才反应过来面前正摆着一摞厚厚的情报,这是他手下人网罗的一切有用的消息,而自从亨德利尔不见了,就连处理这些事情,提奥多尔都觉得十分不方便。
而正当这个男人怒气冲冲地斥退了不懂规矩的年轻侍从,提奥多尔眼角的余光扫过了一封急报上的文字,陡然间停止了话音,那双眼睛的瞳孔也陡然放大。
用不可思议的语调,提奥多尔杜卡斯断断续续地将自己能够理清楚的消息汇聚入自己的嘴中,喃喃道“科科孚岛,居然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