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他做好事都不留名的背影扔给了秦楚楚,她身后是微微弓着腰,手持膏药的药铺贺掌柜。
姐姐秦楚楚没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她径直走到妹妹侧卧的桌边,瞧着妹妹此时依旧紧缩的眉头,她与身后掌柜的焦急地问道“贺掌柜,我妹妹的情况好吗她在梦里是不是很疼”
掌柜越过秦楚楚的视线,凑到桌前,再一次替妹妹把了一下脉,良久说道“情况还算稳定,那位公子出手这么阔绰,我老贺也不能昧良心不是,给妹妹用了我贺家最好的伤药,五天之内,必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妹妹。”
眼看着小女孩秦楚楚身上的伤也不轻,贺掌柜再一次提醒道“秦丫头,你的伤也得治一下,你比起你妹妹来,也不算轻的,要是妹妹醒来,瞧见你又倒了,这就不好了。”
秦楚楚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贺掌柜了。”
妹妹的伤势主要集中在后腰的那一片,并无顾忌,贺掌柜一个人就替妹妹抹了膏药,但姐姐秦楚楚的伤势遍布全身,就连额头也有被人踩踏的淤青,他将秦楚楚领到一处房间,说道“秦丫头就在这间屋子自己抹药膏吧,待会儿弄好了,我再让伙计把妹妹抱回去,这五天的药,我会让伙计送上门来。”
秦楚楚微微点头,拿过贺掌柜手中的药罐,再一次道谢,便关上门来,脱去了衣衫,自行抹上了膏药。
秦楚楚与妹妹秦芝芝两姐妹过的苦日子够长久了,要是别家的女孩,在面临回家要挨抽,出门就要受尽世间白眼,恐怕早已投河自尽。俩姐们能撑到此时,也都是想着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个亲人是盼着自己好的,便相互支撑着。
当秦楚楚穿好衣裳,来到药堂前后,药铺门口突然就拐进来一个人,他一眼就瞧见站在桌子旁的大女儿,还有一个竟然是侧身睡在了桌上。
男子径直走向两个女儿,模样恼火道“好你们两个小杂种,不好好出去讨钱,跑到这里来偷懒”
男子在药铺内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随后他便拿起墙角的鸡毛掸子,作势就要给两个女儿一次教训。
“芝芝她被你打得站不稳,她现在晕了过去,你是不是要把我们打死才肯罢休”
女儿秦楚楚的质问彻底惹恼了男子,他抓起大女儿的手臂,鸡毛掸子就往大女儿的小腿打去,小棍划破空气发出呼啸声,重重的打在了大女儿小腿上。
“敢跟老子顶嘴了啊老子养你们这么多年,养了两头猪吗”
男子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任由其发作,小腿的火辣辣疼痛感使得大女儿哭丧着脸,她下意识地往一旁躲,却还是没能逃过,她好恨这个男人,简直是恨死了。
秦楚楚猛烈的摇晃手臂,试图挣开父亲的控制,她叫喊着“打吧打吧打死我算了反正早晚都要死”
男子手中的怒气持续被点燃,熊熊怒火使他将所有的力气都使在了挥臂上,鸡毛掸子在挥舞中掉落了几许羽毛,在男子极快的来动作里,落地显得异常缓慢。
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男子紧紧抓着秦楚楚的胳膊,质问道“钱呢你们看病哪里来的钱是不是都给老子用光了”
秦楚楚疼得受不了,已经直不起腿,全靠父亲的抓着她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稳,她从怀里摸出那十几二十枚铜板,重重地往药铺门口扔去,口中嗤笑道“我跟妹妹跪在地上当了这么久的叫花子,钱全在地上了,你要是想要,就全拿去。”
男子被气得胸腔隆起,他牵着大女儿到药铺门口,将她往地上一扔,大声说道“给老子全部捡起来快点”
大女儿小腿被打得鲜血淋漓,已经无法站立,她就那样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见到女孩父亲再一次扬起手来,柜台的掌柜终于忍不出说了一句话“秦老弟,你这是何必啊,好好的一个女娃,被你打的什么都不是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现在小妹躺在桌子上还没醒来,大的那个你也想让她躺起才甘心”
男子十分不满道“不过吃两顿饱饭就能好起来的事,非得看什么医馆,简直白白糟践了银子”
贺掌柜纠正说道“秦老弟,两个丫头的钱,可是有一位贵客慷慨相助,掌柜的我,可是没收她们一枚铜板啊。”
听到此话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他两三步走到柜台前,伸手抓着贺掌柜的衣襟,目露凶相道“老子现在不医了,把剩下的钱全都退给老子。”
贺掌柜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要求,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秦老弟你这是作甚,咱们好多年的街坊邻居了,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我松开了。”
男子一把松开了贺掌柜,就见贺掌柜打开了抽屉,不过门口的大女儿失声嚎叫道“不能给”
贺掌柜有些为难,剩下的银子他已拿在手中,说到底全都是被人的家务事,然而为了不忍伤害到秦楚楚,贺掌柜跟男子问道“就算楚楚为了不让妹妹不对你这个做父亲的死心,不会将今天的事告诉妹妹,可咱么谁也不能保证现在的芝芝就听不见你所说的一切,可能秦老弟拿了这些钱,就真的要失去俩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了。”
男子一把抢过贺掌柜手里的碎银,厌了一句“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赶紧给老子”
此时大女儿的眼角留下了眼泪,她们剩下的药钱,就这么被父亲给拿走了。
不过还好,她已有了勇气带着妹妹离开这个不再属于自己的家庭,靠着好心人给的那一锭银子,买上一亩薄田,她跟妹妹俩人完全可以过上自给自足的日子。
男子把银子揣进衣兜,看了一眼大女儿愣愣地站在原地,用鸡毛掸子指着她,责问道“叫你把钱给老子都捡起来,你听不见是不是还想挨打”
大女儿小腿肿了一圈,还有血水沁出来,她忍着麻木的剧痛,蹲不下去身,她就弯着腰,一枚一枚地将铜板捡起来。
男子走到小女儿侧卧的桌子旁,抄起手一把将小女儿扛在肩上,秦楚楚看得大惊失色,果不其然,妹妹被剧烈的疼痛给惊醒,她头朝下面向父亲的背部,呢喃道“姐姐我好疼,你在哪里”
姐姐只能这么看着父亲扛着妹妹走出药铺,途径她身旁,推了一下她的肩部,恼声道“还不给老子回家去,待在这里有什么好”
妹妹醒了过来,脑袋充血让她有些难受,姐姐在父亲出药铺前将他拦住,说道“你把妹妹放下来,我能带她回去。”
父亲不听大女儿言语,反而心中顿生一股无名火,于是一把揪住她的马尾辫,就这么一手扛着小女儿,跨出药铺大门,过了人潮的街道。
回到家中,男子有意面向大女儿站定,将小女儿随意的放下,秦楚楚站立不稳,被妹妹压倒在泥地。
俩姐妹全身上下都很恼火,肌肤伤口拉扯出的疼痛感十足,俩人艰难地起身,妹妹发现姐姐的双腿肿得像两根染了血的粗藕,顿时忍不住嘤嘤哭泣了起来。
父亲临走前跟姐妹俩说道“不准回去找姓贺的拿药,药钱还不够你们俩给糟踏的,老子出去买菜,回来给你们弄一顿好的,楚楚你一会儿就烧一锅米出来。”
姐妹俩相互搀扶着,走进那个曾经有温馨、如今却被父亲把家具能卖了都卖了的空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一张床。
土房间的角落里,有姐姐用一根绳子,横钉在拐角处做成的衣架子,洗干净了的衣裳晾干后,就简单的悬挂在上头。
秦楚楚小心翼翼地安抚下妹妹继续休息,妹妹哭着摇头,说让姐姐休息,那一锅米,一会儿她去煮。
姐姐笑着跟妹妹说道“姐姐不怎么疼的,等妹妹你的伤养好了,再换姐姐休息好吗待会儿有吃的,姐姐再给你端进来,你这会儿就先睡一会儿,好了姐姐叫你。”
妹妹却执意要起来,她说道“姐姐你力气小,井里的水每次都需要我们一起用力,才能打起水来,我不想在这里头睡觉,我要出去帮你忙。”
姐姐戏谑道“姐姐打半桶水不就好了吗,你以为姐姐像你这么笨呀”
妹妹就低着头不言语了。
姐姐从怀中摸出来了一锭银子,她小心地说道“那位救下我们的大哥,就连名字都没留下,只留给我们俩这个大的银子,说让我们自己自力更生,不要再做乞讨的生活了。”
妹妹脸上没有多的喜悦,她这样的日子过的麻木了,就那样静静看着姐姐捧在手心的银子。
姐姐对自己将来的日子有很多的计划跟憧憬,她笑着解释道“就听大哥的话,姐姐带你离开这个家,去远的地方,买下一亩田地,咱们要吃什么,就自己种,还可以养鸡仔,小鸭子,跟妹妹你最怕的大鹅”
妹妹最怕被大鹅撵着跑,她很有心理阴影,看到大鹅就像看到了父亲随时都在骂人打人的面孔。
妹妹心头稍稍一喜,随后却委屈道“咱们真的要扔下父亲吗”
姐姐十分肯定地说道“那是当然,难道妹妹愿意天天都被他赶出去在街上乞讨,要不到钱,回来吃不到一顿饱饭,反而被一顿毒打吗”
妹妹心性犹豫不决,她在心底是不愿这么做,即便父亲经常打她跟姐姐,但是她只要卖力一点在外边要钱,回来再把钱都交给父亲,父亲也是会笑着跟她们说话的。
姐姐一瞧妹妹的神色,知道妹妹舍不得这份亲情,她说道“妹妹,那位大哥留在药铺给咱们看病的钱,已经被他给拿了回来,那可是我们救命的钱要不然他哪里有钱出去买菜,还有我们身上这些伤,怎么来的你给忘了你真要一辈子都生活在他的影子下姐姐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姐姐语气缓和,是属于自己说到了情绪上,妹妹见姐姐落泪,便伸手替姐姐抹去眼泪,最终她说道“那我们可以把娘亲的遗像带走吗”
姐姐目光坚韧地点点头,说道“除了娘亲的遗像,其他的我们一样也不带,咱们姐妹俩离开这个鬼地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妹妹轻轻点头,姐姐说着将银子递给了她,“芝芝,你把这锭银子保管好,姐姐现在去煮饭。”
秦芝芝拿过姐姐递来的银子,这么大的银锭很沉很沉,因为里头被寄予了她们下半辈子的生活。
姐姐轻轻关上门,去了厨房。
路上的男子手里提着几样现成的好菜,另一只手拿着一罐好酒,是他喜欢吃喝的,还买了一样凉拌的蔬菜,是给两个女儿的。
此时男子心情不错,从贺掌柜那儿拿来的银子足足有二十两,今天这一顿下来,算下来半贯钱都没有。
男子走进巷弄,打开门扉,走过小进院子,在小厅内将菜放在桌子上。
男子吆喝道“楚楚,你饭煮了吗,怎么都没有饭香飘出来”
小厅跟厨房仅两步之遥,男子走到厨房门口,往里瞧着大女儿此时正在淘米,便皱眉说道“煮个饭需要多久怎么现在才煮,老子菜都买回来了。”
大女儿秦楚楚行动不便,她的小腿红肿得厉害,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尽量不让白米粒从手里倒掉,她一边淘着米一边说道“那你先吃菜,饭还要一会儿才好。”
男子说道“算了算了,别煮了,赶紧带你妹妹过来吃菜,今天的菜买得多,我们三父女吃饱绰绰有余。”
秦楚楚不愿意浪费粮食,她依旧淘着米,随后她就被男子骂道“叫你不要煮就不要煮,赶紧把你妹妹带上桌来,你耳朵聋了吗”
秦楚楚索性扔下手里的活儿,她的态度让男子十分恼火,但是好在身上有钱,他便不与大女儿置气,只在大女儿从他身前缓慢路过的时候,狠狠地戳了大女儿的脑门,嘴里还说道“越来不不听话了,你要是听话,老子会打你”
这样的说辞让秦楚楚僵硬的身躯继续往前走着,不过她却懒得反驳,只是心里头好憋屈,要是娘亲还在,绝不是这样用暴力教育她跟妹妹。
男子盯着大女儿一瘸一拐地去了房间,随后走进厨房,拿菜盘盛菜。
当男子弄好一桌的菜肴,已经坐下来喝酒吃菜的时候,大女儿却过来与他说道“妹妹睡着了,待会儿我把菜给她端过去。”
男子啪的一下放下筷子,教育道“你们娘生前就留下来的规矩,你也要给破掉哪一顿饭不是一家人坐一桌一起吃的”
随后男子在小厅大声朝房间喊道“能起来不要不要老子给你端过来”
大女儿忍不了,同样叫喊道“妹妹她伤得很重,你就让她好好歇息不好吗非得吃着什么狗屁菜”
男子气得隔着桌子给了大女儿一耳光,模样凶狠道“又顶嘴又给老子顶嘴”
妹妹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进院子里,她身上的伤被膏药覆盖着,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多少好了一些,她哭着鼻子走到父亲面前,委屈道“爹,你不要打姐姐,我听你的。”
男子的情绪这下有所缓和,不过依旧皱眉道“赶紧吃”
秦芝芝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姐姐的脸,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吃饭就好生吃饭,你哭个锤子,老子又没死”
秦芝芝被骂得止住哭势,就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埋头吃菜。
桌上的烧鸡烧鸭,以及一锅的清煮鱼大半进了男子肚后,男子将准备已久的药水从兜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男子喝得微醺,打了个酒隔,起先买的时候还不知道回来跟女儿们怎么说,此时反而不用酝酿一下,随口就说道“这药水可是花了老子一两银子,从心一堂那儿买来的,郎中说了,要你们俩明早起来,把身上着乌漆嘛黑的药膏拿掉,在抹上这药水,半个月就能好完全,连印子都没有,不耽搁将来你们嫁人。”
五月的节气,天色黑的越来越慢,男子好似瞧见了过世的妻子,在那朗朗天上笑着看他们一家三口,所以男子微微扬起的脸,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以前孩子娘还在的时候,琐事都不用他来操心,家里的劳务或者开支,都有孩子娘来打理。男子就负责每天帮家里的田施肥,成熟了就下田收拾,以前也有养猪,家背后的猪圈还在都还在,只不过已经没人去那边了。
孩子娘走了以后,家庭的重担全都在男子一人身上,不堪重负的男子接触了赌钱,从此不可收拾,才导致目前家里几乎不剩下什么值钱的了。
短暂的遐想突然从被人一脚踢开房门给破坏掉,吓得姐妹俩噤若寒蝉,走进院子的几名大汉,方式实在太过野蛮了。
一名衣着松垮绸缎的中年人,痞气十足地踩进小进院子,他手里玩着两颗玉石球,跟小厅内的男子说道“秦珂宜,你够可以的啊,有了钱,欠老子的债不先还喽,倒是在菜市买了好酒好菜,你这么躲着吃,挺会享受的啊。”
男子赶忙放下碗筷,笑脸相迎地走出小厅,瞧了瞧跟在赌坊陈老板身旁的几名大汉,赔笑道“陈老板,吃过了吗来来来,里头坐,咱们哥几个小酌一番。”
男子的卑躬屈膝,伸手就要盛情邀请陈老板进小厅,却被陈老板的随从,给一脚蹬到了本就不远的土墙边上,男子依旧笑着起身,说道“这可使不得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干嘛非得动手动脚的,陈老板你说是这个理不”
男子的脸几乎凑到了自己跟前,陈老板抬手使劲儿拍了拍男子的脸,咬牙切齿道“隔壁赌坊的钱,今天的黄公子被逮进了牢房,你欠他的三十两银子,倒是可以晚些时候还上去也不迟,毕竟那些钱都是黄公子亲手交给你的,你也需要亲手再交还到他手上,虽然规矩是这么个规矩,但还不至于,你秦秀才欠老子的八十两就不还了嘛”
陈老板的最后一下,劲儿大,相当于给了男子一个耳光,打得他红透了脸颊。
男子还是笑着跟陈老板商量道“陈老板,你瞧我家孩子都还在呢,你这么来,有些不合适吧,要不等明天,明天我想办法把钱的尾数给还上,你看怎么样”
陈老板气得笑了,反问道“我看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男子当即肯定道“我觉得行”
陈老板的笑容凝固,逐渐在脸皮上消失,他手中还在不停玩弄的玉球,随后另一只手一记老拳打得男子坐倒在地,陈老板面容冷冷道“我没工夫陪你瞎折腾,赶紧把欠老子的债还清喽,不然今天把你的房子拆了,你信也不信”
男子坐在泥地上,笑容僵硬地伸手入怀,拿出了剩下的钱来,递了上去。
陈老板笑意满满道“就这十五两银子你糊弄鬼呐”
陈老板拿过那十五两,一脚踹在男子腹部,狠狠道“你欠老子整整八十两,这些个算怎么回事,你就说你今天还不还。不还没关系,房子拆了,再打断你一条腿,债继续欠着晚几天没关系,但今天你要是还上了,免得一顿打,将来咱们赌坊也继续欢迎你秦秀才来玩玩,如此不是最好”
男子心理防线最终崩溃,他把仅剩下的四两银子给掏了出来,咧嘴一笑,却没见着陈老板有所缓和的样子。
当妹妹从房间里拿出那锭银子的时候,姐姐张口欲言,但还是下了狠心,给妹妹点了一个头。
芝芝捧着比她手掌还大的银锭,跟那伙人说道“这里有钱,你们不要打我爹,我把钱都给你们。”
“哟,还是小丫头懂事啊。”
陈老板拍了拍手,道,“那叔叔就不打你爹了。”
陈老板给身旁的打手示意,那打手两步跨出,吓得芝芝往后退了一步,直到手里的银锭被那人拿走。
男子从起先的惊讶,到现在的强颜欢笑“陈老板,这明显就多了嘛,这分明就是一百两的官银,加上之前的十五两,总共多出来了三十五两啊。”
陈老板若有所思,最后跟男子说道“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叫你把钱拿出来,你磨磨唧唧半天,刚刚小丫头说了只要不打你了,她手里的钱就全给我。”
男子立马爬起身来,嘿嘿笑道“陈老板,小孩子的话哪儿能当真的,那八十两可是本金加的利息,要不我再加五两的利息,陈老板你返我三十两就成。”
陈老板出手迅猛地给了男子一个耳光,他说道“孩子的话不能当真,你的话就能当真了说好了一个月之内还清债务,你这他娘的都躲老子半年了。我陈大老板在周边的几个城镇,也算有信誉的赌坊,利率童叟无欺,六十两的债能被你拖出二十两的利息来,这家中女儿都还在的赌鬼,你秦秀才算是第一个。”
不停地转动手里的玉球,陈老板这下心情缓和了不少,甚至有些开心,“小姑娘说全都给我,所以你一分都别想要回去。”
随后陈老板带着手下,以及从男子身上刮来的、跟小丫头给的钱离开了。
男子从之前的遭遇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女儿,神情多有埋怨,问道“你们还藏得有银子”
小女儿秦芝芝摇了摇头,然后她便看到父亲又拿起墙角的扫帚,她吓得不敢动,只得畏畏缩缩地立在院子里。
大女儿此时不想多说,奋起劲来朝着男子奔跑过去,抓着男子手中的扫帚就不撒手。
秦楚楚被父亲蹬了一脚,细弱的小手跟棍子分离开,随之而来的便是父亲的一顿毒打,棍棍都打在秦楚楚身上跟头上。
父女俩人都不说话,那股子狠劲儿一个受着、一个发泄着。
最后秦楚楚身上的伤再度加重,等到父亲停手,她已被打得昏迷。
“啊”
几乎于尖叫的刺耳声,传遍了整个巷弄,在秦芝芝看到姐姐躺在地上的身躯,受不住打击的她同样晕厥到底。
此时的天边,夕阳西下。
男子气喘吁吁,不过他依旧觉得自己被两个女儿骗得团团转,是多么耻辱的事,这件事儿他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