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眯眼,将那手札粗略翻看,很快就翻完了。
吴小梅悲愤道“我爹爹给李家做牛做马那么多年,死了就那么随意的被丢在了乱葬岗,你倒说说我爹到底偷了什么东西他是被你李家活活打死的啊”
李总管眼色一沉,“他偷得是公子的贴身玉佩,还藏匿了起来死不承认,我这才动了刑,哪知他禁不住拷打丧了命,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他手脚不干净”
“那是一条人命啊那是我爹的命啊你们杀了人,还要把他丢到乱葬岗去”吴小梅哭道“郡守大人那手札上记得清清楚楚,都是我爹这几年为李家办的事,分明是他们李家杀人灭口”
李总管冷冷说“谁又知道这手札真是你爹所写,还是你们准备了来栽赃陷害李家的”
吴小梅声音带着泣意,“无缘无故我们为什么要栽赃陷害李家而且这就是我爹爹写的,大老爷,我爹爹在李家做掌柜多年,有过过的账目,上面都有字迹的,是不是我爹写的一看就知道”
李总管暗暗心惊,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毛丫头,竟然知道比对字迹的
郡守说“不错,李总管,这吴掌柜过过的账目总该有吧”
“有是有”李总管很快调整心情,面露难色“只是前面的账目早已经封存起来,不好找,最近这几年吴掌柜又是在青州县城,郡守大人有所不知,州府的账目到了清河这里还要经过誊录,而且金缕阁管事众多,找起来只怕”
吴小梅不断的磕头“求郡守大人为我做主啊”
外面的百姓原本不过吃瓜看戏,此时却是义愤填膺,大声吆喝着李家不是人,有的还帮吴小梅喊冤。
平民百姓们羡慕的那些呼奴唤婢的富贵人家的生活,其实是没有硝烟的修罗场。
郡守皱眉。
偷盗是李家宅邸里发生的事情,等于李家具有所有的发言权,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如果找不到吴掌柜的字迹,这边又是寸步难行。
吴小梅不断的叩头“大老爷明鉴,早知道李家不会轻易承认的,也不会把爹爹的账目拿出来比对,我前几日找了一位爹爹在金缕阁中的旧识,请他帮忙将爹爹做过的账目偷了出来,我现在就呈给大人”
李总管面色一变。
只见吴小梅从孝服的内袋中又拿出一本账册,那账册上还有金缕阁独有的图案印记。
郡守挑眉,接过来和那手札上的事情一一比对,神色慢慢沉下来,阴沉的问“李总管,你还有何话说”
李总管知道此时唯有咬死不认,当即说道“如果她打定了主意要构陷李家,伪造这账册也不是不可能。”金缕阁分店众多,账册也堆积如山,如果要比对账册,必定要花费许多时间,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让这本账册不存在,而且办的滴水不漏
郡守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脸色越发阴沉,“我这里还有一封尚二的口供,李总管看看吧”他就不信了,一个狗腿子而已,还把他这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给困死
李总管怔了一下,接过那口供,越看脸色越发青白,那上面的桩桩件件,何时何日,如何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郡守冷冷说“本官知道,这些事情李总管必定都有话说,但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本官就一一去查,看看李总管是不是冤枉”
李总管心里迅速思忖起来。
这口供上所记述的事情大多都和李玉的风流债有关系,这些年,他们处理李玉的风流债所用的都是腌臜手段,如果让郡守一件件的去查,那势必李玉的名声就全完了,还会影响金缕阁在清河乃至整个大周的口碑,而且这些事情有一些还会牵扯到夫人夫人早年丧夫,一人支撑李家家业,他受夫人知遇之恩,这么多年来夫人更是待他如兄如友不不不,他不能让这些事情缠到夫人身上去,更不能让这些事情坏了公子的名声。
他已经看出来了,郡守并不打算轻放这件事情,但他也敢肯定,郡守不可能动到李家的根基上去,这件事情到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断在他这里
李总管忽然冷静下来,缓慢的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狡辩了,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外面的百姓霎时间炸了锅。
什么情况,刚才还死不承认,现在竟然全都认了
李总管一字字说“吴掌柜是我打死的,他在青州害了人命,我怕他牵连李家,所以下令将他打死,这件事情郡守大人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青州县城一查就知道,至于妙妙,也是我指使尚二做的,原本以为能躲过去,没想到他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招了出来,呵呵”
茶馆里,鱼薇薇深深吸了口气,“看来这个案子只能到这了。”
“嗯。”
“总算也让李家吃了一壶,不算白忙活。”鱼薇薇起身说,“走吧。”
案子结的很快,所有的事情都被李总管认了下来,李玉也被无罪释放回了家。
李家
李玉被扶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立马请了大夫前去诊治,他神色带着几分茫然,双眼却是赤红的。
李夫人由下人扶着进来,脚步踉跄,焦急的问大夫李玉的情况,确定李玉只是一点皮外伤,才松了口气。
而李玉却忽然又恨又怒的瞪着李夫人,咬牙说“我的好母亲,你真的好疼爱儿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样疼爱儿子的母亲了,儿子喜欢什么,你就毁掉什么”
李夫人脸色青白,“我毁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李总管被判了斩立决”
“是我让李总管去做那些事情的吗不是第几次了我只是喜欢个女人而已,收进府里来怎么了你若不派人去杀她,也揪扯不出这么多事情来,都是你
李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玉。
她青年守寡,这一辈子为贵妃尽心尽力也不过是为了李玉以后有个好的前程,可李玉文不成武不就,也不知为什么就成了个风流纨绔,她虽悔恨自己一心只扑在李家的生意和为贵妃敛财的事情上,却也渐渐看清了,似锦的前程未必就适合李玉,只要她还在,她把家业做大,能给儿子一个后半生衣食无忧快活潇洒也可以,凭她李家的家业,不说娶什么王公贵族高门大户的女儿,起码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到时候夫妻和美,儿孙绕膝,是多好的日子,可李玉偏偏更不争气了,非要搞那些破鞋贱人来气她,一次两次无数次的搞
李总管是她得力的臂膀,如今却也为自己这个逆子折了进去,此时儿子竟然还如此不体谅她。
“孽障你你简直无可救药”李夫人痛心疾首。
李玉冷笑“孽障,畜生,废物,没用的蠢货,还有什么来啊,都骂出来啊,反正我在你这儿,本来就一无是处”
“你你”李夫人气急攻心,狠狠的挥了李玉一巴掌,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坏了屋里伺候的婢女“夫人、夫人您怎么样”
有些血渍喷到了李玉的脸上,李玉呆住了。
鱼薇薇回到了墨华斋,巧的是,今日顾潇然竟然在。
屋内,顾潇然一直没有抬头,握笔的动作比鱼薇薇以前电视机里看过的那些都要好看,下笔的动作十分有力。
鱼薇薇便往前走了两步,见宣纸上的字迹铁画银钩一样,忽然心中惊讶不已,这个顾潇然,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本事
“事情完了”顾潇然问。
鱼薇薇点点头“是啊,停在李掌柜那了,看起来郡守也不打算继续查问,总不能真把李家怎么着。”
顾潇然说“是他不能把李家背后的贵人怎么着,总是要给点面子。”
鱼薇薇笑了笑,慢慢拿着那扇柄敲桌子,说实在的,因为太贵了,一千两啊,以至于她现在都不习惯离手了。
“我还打算这扇子等我扮完了男人就送给你呢,这可倒好,这地方都是你的。”
顾潇然淡淡说“赚了多少钱”
鱼薇薇“”
“据我所知,你手里自己赚的不过两千两,你倒是舍得花一千两买这种没用的东西。”
鱼薇薇脸色有些不好“你别嘲笑我,钱这东西,不花赚来做什么只要我用心,赚来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顾潇然也不和她呛,手指微微一转,毛笔就自动飞起,挂到了笔架上,并朝外唤了一声,“墨华。”
“是。”门外传来那年青男子的声音,墨华推门而入。
顾潇然从身后的架子上找了个印章,找出印泥。
鱼薇薇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写的是几副字。
虽说她并不是特别懂,但也看的出来,每一副字一种字体,连着四五张都没有重复,落款却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