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易举激起了男人的怒火。
“放屁!”高诚瞬间瞪大了眼睛,揽着高亦其的腰闪身走进一间小小的船舱。船舱里没有灯,只有月色透过舷窗在地上笼罩出朦胧的轻纱。
高亦其闭上眼睛,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法文歌,贴在高诚怀里随着歌声舞蹈。
高诚实在不算是个高明的舞者,但是高亦其是,他控制着身体的抖动,配合着男人,在狭窄的空间里翩翩起舞。高诚忽然觉得自己搂着的不是一个单纯的人,更是一只随时准备展翅高飞的雏鸟,又或者是刚破茧的蝶,他不断地挣扎,展翅欲飞,可最后都重重地跌落在自己的怀里。
高诚心里一惊,意识到高亦其不是不想飞,而是不愿飞。
片刻的失神直接导致高亦其惊叫着跌倒,高诚吓了一跳,将弟弟捞在怀里,紧张得额头滚落下汗珠:“我踩疼你了吗?”
高亦其窝在高诚怀里含含糊糊地点头:“回去……先生我们回房间。”
“好,我这就抱你回去。”男人立刻抱着他往回跑,甲板上的晚宴还没结束,悠扬的乐曲随着海风飘远,却没有一个音符比得上高亦其刚刚哼唱的。
走廊里每隔很远才有一盏在海风中飘摇的灯,昏黄烛火的映衬下,少年在兄长的怀里勾起唇角——其实他可以躲开的,但没有什么比高诚的惊慌更让他开心的了。
男人越是惊慌失措,便代表心里越是在乎他。
高亦其餍足地将脸贴在高诚的颈窝里,听着沉稳的心跳,愉悦如潮水般褪去,酸涩的感情取而代之。
这个人明明已经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却还在用本能爱他。
“小家伙?”高诚开门的时候手忙脚乱,被颈窝里的湿意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没事的。”高亦其带着鼻音的声音飘进男人的耳朵,“先生,我不疼。”
可惜他的语气里带着倔强的颤音,就算真的不疼,高诚的心也疼了。
29
男人把高亦其抱进卧室,脱了小皮鞋,捏着苍白的脚来回细看,觉得光线太暗,还把床头的灯给拧开了。
昏黄的光给高亦其的脚踝镀上一层温暖的光圈,高诚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他的脚背上有块乌青,该是自己给踩的。
“就说不要跳舞,你非不听。”男人懊恼地将脚拢在手心里,“你说在船上我去哪里给你找药?”
高亦其根本不觉得痛,但见高诚烦神,自然高兴,只是这些高兴的情绪都破碎在眼底,像是星星点点的光。
他突发奇想:“先生,我想吃牡蛎。”
“吃那玩意做什么?”男人的反应果然和失忆前一模一样,很是嫌弃,“没有!”
“先生……”
高诚被高亦其撒娇的声音勾得喉咙发紧,抬头亲他的下巴:“跟谁学的啊?妖精。”
“和乐文仙小姐比起来呢?”
高亦其明明笑得眼睛都弯了,高诚却无端品出一丝酸涩的怨气,连忙正色:“我不乐意将你和她比。”
“为什么?”他贴过去,鼻尖贴在男人的颈窝里,看似温驯,实际上虎牙已经露出来,但凡高诚回答得不合心意,那铁定是躲不开这一口的。
于是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就这么被宝贝弟弟“威胁”上了,后背都沁出几滴冷汗,甚至还战战兢兢地搂住了高亦其的腰。
高诚一咬牙,直说:“因为老子要和你过一辈子。”
湿热的触感猛地褪去,转而化作冰凉的泪,高诚吓了一跳,顾不上害臊,抱着高亦其躺在床上手足无措:“小家伙,你哭什么?”
高亦其不轻不重地蹬着男人的腿,含混道:“我疼!”
“脚疼啊?”高诚连忙起身继续去捏瘦削的脚背,觉得弟弟瘦得骨头都膈手,干脆起身往屋外走。
“先生?”高亦其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你待着别动,我去给你弄牡蛎吃。”高诚头也不回地将门关上,“乖啊,不许乱跑,要不然哥哥回来打你的屁股。”
“先生……”他伸到床下的腿又缩了回去,抱着被子垂下眼帘,“我也想跟先生过一辈子。”
高亦其的呢喃飘散在风里,半开的窗户外似乎有几只歇脚的海鸟,给死一般平静的海面平添了几分生机。
高诚当然不可能自己去找牡蛎,男人走到原先抽烟的栏杆边,摸了摸口袋,还真找到根漏网之鱼,但点燃前,陈叔的声音忽然传来。
“爷,您要是抽完烟再去见小少爷,他会不高兴的。”
高诚头也不回地叹了口气,将烟老老实实地收好:“船上有牡蛎吗?”
陈叔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嗯?”男人不耐烦地踢了踢栏杆,“崔家这什么破船,连牡蛎都没有,也好意思……”
“有。”陈叔打断高诚的抱怨,“可是爷,如果这事儿传出去,岂不是成了咱们偷崔家的……”
“放屁!”高诚猛地回头,“咱家宝贝要吃,什么东西不得给他弄去?”
说完又道:“真不知道是养了个弟弟,还是养了个祖宗。”
夜航的游轮在海浪中飘摇,高诚懊恼的时候,陈叔已经快速从厨房中拿了满满一盘子新鲜牡蛎出来,顺带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递过来的时候,轻声叮嘱:“别划伤小少爷。”
“还用你说?”高诚不满地轻哼,“对了,船舱里关着的那个人,有没有眉目?”
“有。”大概是意识到男人不能久留,陈叔言简意赅道,“和咱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高诚的眼睛随着老管家的话眯了起来,半晌轻轻笑出声:“感情崔家的大少爷的胆子比我们想得还要大。”
陈叔没答话。
“继续盯着。”高诚也没指望现在就能将崔桦的计划摸透,“有什么不对的直接来房间找我。”
话音刚落,陈叔的身影再次被阴影笼罩,高诚也不再停留,悄无声息地闪身回到船舱,仿佛一抹随处可见的暗影,眨眼间消失了踪迹。
等在房间里的高亦其百无聊赖,他并不怕先生不回来,一来是男人的感情表达得很明确,二来……船已经行到海里,高诚想走也走不掉。高亦其骑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脚尖勾住了高诚的外套,忍不住贴过去,眷恋地磨蹭。
男人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