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动发笑,笑声流入何笙的耳朵里,她紧闭的眼眸动了动。
门在此时被无声无息推开 , 保姆瞧了瞧屋内的景象,蹑手蹑脚朝床边走来 , 她身后跟随一名医生 , 乔苍没有回头,仍旧说着 , “你曾问过我很多次 , 是不是蓄谋已久接近你,拿风月做诱饵,蛊惑你上当。”
他无比温柔将她散乱的长发别到耳后,“乔太太 , 始终都是你勾引了我,你只是自己不知而已。”
他吻住她脸颊 , 眼角滚出的泪浸入她唇,她眼珠动得更厉害。
保姆点了下头,医生递上一份化验单 , “乔先生,夫人现状恐怕不容乐观 , 恢复从前绝无可能,您做好最坏准备。”
乔苍有条不紊放平何笙,为她盖好被子 , “什么是最坏准备。”
医生脸色凝重 , 被问到为难之处,只得冠冕堂皇说了一些医疗术语,乔苍不等他说完,抬起手打断,“我不要听这些,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医生摇头,“器官衰竭太快,药物无济于事。”
衰竭。
乔苍身子一晃,保姆急忙搀扶他 , 指尖才触摸到,便忍不住啼哭,低低喊先生。
他袖口内僵硬的手臂,仿佛被风干的泥塑,没有温度,没有血肉。
他良久才沙哑着嗓音问,“还有救吗。”
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您高价聘请我的团队为夫人续命,我们拼尽一身医术,可事实无情。”
他跌坐在椅子上,茫然望着某一处虚无的空气 , 失魂落魄,万念俱灰。
所有力气都被一根巨大的针管抽离 , 摆脱他的每一寸血,每一寸骨 , 他留不下 , 也不愿留。他呼风唤雨,四海臣服,世人都说他无所不能 , 可他终归留不住心爱的女人。
他看向床上安静削瘦的何笙,她了无生气的面庞 , 她不给任何回应的模样 , 她不再笑,不再闹 , 不再吵。他痛得挖心蚀骨 , 痛得握紧拳头,手背一缕缕青筋仿佛要冲破皮囊,血流如注。
他捏碎床头的花雕,碎木片扎入指尖 , 心脏的剧痛将肉体的刺疼消融,他没有知觉。
乔苍是一只不可降服的猎豹 , 是一头草原勇猛的雄狮。
在何笙倒下那一刻,他便失去那份凌厉。
被她难以忍受的病痛,被她不愿他担忧而强颜的欢笑 , 被她糊里糊涂反反复复的几句话,消磨击垮。
窗外的秋意 , 很浓很浓,比往年都要浓,甚至比他心上那汹涌而出的绝望还要浓。斑驳如墨的树影投射在玻璃 , 映照他眉目之间 , 他是如此格格不入,哀戚死寂。
不知多久后,他声音内带一丝轻颤问,“还有多少时日。”
医生说不离进口药物,少则一周,多则两月。
他阖了阖眼眸,“我知道了。”
保姆抹掉眼泪,引着医生从房中退去,再度安静下来的四壁 , 回荡乔苍隐忍不住,压抑不住,肆意爆发的闷哭。
他该送她走吗。
他该放弃吗,让她不必饱受折磨,安稳离开吗。
他知道她熬得很累,很痛,很难受。
他也知道她不想走,她舍不得他,他更舍不得她。
何笙病重弥留的消息,在特区很快传遍,乔苍调集了许多安保 , 谢绝一切客人探视,他要她清清静静沉睡 , 听他念书,听他回忆从前那些她早已记不得的事。
她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 时间也越来越短 , 有时三天才睁开眼,几分钟又睡了。
他会像孩子获得了糖果,大人获得至宝 , 对她那几分钟珍视至极,而他珍惜的方式 , 便是吻她 , 很长很烫很深的吻。
每当这时她便会笑,像年轻时那样 , 笑得娇柔 , 笑得脸红,她有气无力说我没刷牙,他不肯离开她的唇,“我不嫌弃。”
她还想躲 , 他霸道按住她的头,“我也没刷。”
她顿时笑得更开心 , 眼睛眯成一弯月牙。
她在他的吻中醒来,在他的吻中昏迷。
因此她总是快乐的,欢喜的。
十月初 , 北国的银杏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