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面的县里到苏州的裁缝店里当学徒,经常来裴家吃饭,一来二去这对小儿女便产生了感情。后来裴小姐的父亲去世,家境日窘,白师傅还拿自己的工钱贴补裴家,当时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白师傅的母亲病重,他回家探母,等奔完母丧回来便听说裴小姐嫌家里穷,跟着一个上海的公子哥跑了。其实裴小姐并不是跟人跑了,而是被她继母诱哄卖给了上海的一个鸨母。
裴小姐到了上海,才知道上了当,鸨母很直爽地告诉她,她是被继母和表哥给卖了。裴小姐起初不信,那老鸨告诉她,要不是他卖的,他上天入地都会来寻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其实白师傅确实来上海找了,可偌大的上海,他哪里找得着,后来姑母得了病,他只好回苏州。
等了俩月,裴小姐也心灰意冷了,可并不认命,不过鸨母有的是法子。做这行的真高明的并不会真打真骂,而是用她那套理论来诱导你。
老鸨告诉裴小姐,这男人就是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给人当黄脸婆有什么好,要做就做那偷不着的,干咱这行并不是要做女表子,不一定需要卖身,你要有本事,多少男人为了见你的面一掷千金,干嘛做那免费的婆娘。接着又举了好些例子,谁谁家有贤妻,依然镇日来堂子花钱如流水但求一笑。你就算真嫁了那姓白的,你能保证他不去逛堂子,男人都是那路货色,他去逛堂子还好些,没出息的去找那些野鸡,还给你染了一身病。
在做完心理疏导后,老鸨又给她看新做的衣服,各式各样的裙子,连睡衣都好多件。那时裴小姐还不到十六岁,在老鸨如此攻势下,难免从了。
后来裴小姐的继母也就是白师傅的姑母得肺病死了,剩下的小女儿也在白师傅的操持下嫁了人,他心想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又想起了裴小姐,想着见一见她也好,便从苏州来了上海。各路花报上,不乏裴小姐的消息,可白师傅是个正经人,他不看这些报。
裴小姐后来她也怀疑过,找人去苏州问了,结果和老鸨说的一样,她继母死了,姓白的也娶妻了,就此死了心,一心想着赚钱。不乏有来堂子谈感情的,一来二去以为和她熟了,可裴小姐的钱要的一分不少。
她以为她对男的彻底死了心,可她昨天看到了衣服,旗袍上的蝴蝶,衣领标签上绣的字都是那个人的,她的心又死灰复燃了。不过当她看到杜加林坐在厅里的时候,这点儿希望又马上掐灭了。大喜大悲之后难免急火攻心,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tony隐隐约约地听得差不多,回过头来和杜加林分享剧情,“没想到这白师傅,一天冷着面孔,倒有这般经历。”
杜加林心想,这和自己预料得倒也差不多,痴男怨女,大多是这个剧本。
裴小姐是上午九点来的,等她来办公间时已经是十一点半钟了。
“杜小姐,刚才真是抱歉。”
第30章
杜加林听裴玉玲叫自己杜小姐, 也不纠正她的称呼, 想来她特地问了自己的姓, 但并不了解她的婚姻状况。
“裴小姐和白师傅之间是否存在误会?”
裴玉玲刚才当众把白师傅羞辱了一遍,这时无论如何也得为他解释。不过她说得比tony要简短许多。
“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解除了误会,也算好事一件。不知道裴小姐对未来有什么想法。”杜加林说道。
裴小姐从自己镶珠的手提包取出一个银盒和打火机,从银盒里取了烟,“杜小姐, 你不介意吧。”人家都拿出来了,她当然不能介意。
裴小姐点燃一支香烟, ,“既落江湖里, 便是薄命人。还能有什么打算。”她喷吐了一口烟雾继续说道,“不知杜小姐为何要送我一件袍子,想来咱们并不认识。”
杜加林本想说仰慕她的芳名,现下想来太过虚伪, 便开门见山道, “我们店里新开张,您也看见了,并没什么客人。我是想着如果裴小姐肯穿我们的衣服参加花国大选, 那便是一个极好的广告。”
“你如果想打广告,为什么不去找潇湘馆的那位?她的选票可领先了我好几千。要是头牌,也只能是她。”
“未必吧。裴小姐的才貌并不输于那位薛黛玉小姐。而且大选那天要进行才艺表演, 您擅长唱, 总比她擅长画的要好表现得多”杜加林这几天翻专为风俗业办的小报花际论丛, 得知裴玉玲擅唱,不仅苏州评弹唱得好,还会唱外国歌。而那位薛小姐擅长工笔画,不过表演时只是给线稿上色,很有让人捉刀的嫌疑。
不过杜加林想,这位薛黛玉小姐作为一个半公众人物,名字实在是起得很好的,一听就让人过目不忘。这三个字把红楼里贾、薛、林三个人的名字都涵盖进去了。据小道消息,薛黛玉本想是取名林黛玉的,又觉得这位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