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来了就挂上了。这天下午,她正坐在办公间里盘算着未来的发展,她现下有五千块的款子,因着裴小姐引来了不少客流,生意已经排到了下个月,当然客源还是以风尘女子和姨太太为主,那些名媛小姐为了矜持,暂时是不会来这个女支女做模特的店里的。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听到声音,她急忙往外看去,却看见一伙儿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正在砸她的店,那伙人膀大腰圆,跟他们一比,店里的小伙子也都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姑娘,尖叫的是一个女客。杜加林第一反应就是用桌子把门堵住,然后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她本来是打算在屋里等到警察来的,可当她听到tony的尖叫时还是没耐住性子冲了出去,她很快就为她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再醒来的时候,杜加林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这次被砸的依然是头。
她头上缠着纱布绷带,tony看见她醒来一脸兴奋,“你终于醒了。”
杜加林看见完好无损的tony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愤怒,“你既然一点儿事都没有,那你喊什么!”
“我看见他们把那块巴洛克地毯糟蹋了,一时心疼了就叫出来了。不过经理你为了我挺身而出我还是很感动的。”说完tony拿着手帕擦起眼睛来。
杜加林欲哭无泪,只得问道,“他们被抓住了吗?”
“他们一看见你倒了,就都跑了。不过已经报警了,相信他们很快会被抓住的。”
杜加林觉得自己所谓的挺身而出非但没有必要,相反还很愚蠢。那伙人明显只是为了砸店,而不是为了伤人,她偏偏冲上去让人打了。虽然为首的那胖子挨了她一棍加两脚,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伤到住院的只有她。
她自认没有仇家,傅少奶奶更是个良民,除了受刺激落选的薛小姐,想来也不会有别人了。
“那些半成品的衣服还好吧。”
“白师傅他们在收拾,幸运的是操作间没被砸,衣服还在。”
“几点了?”
“七点了,您已经晕了三个钟点了。”tony看了看自己的怀表。
她现在还没有回家,傅家恐怕会派人来找她。
她挣扎着要起身,不料头却隐隐作痛。
“医生说了,您得卧床休息。您不用着急,我已经通知您先生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电话?”通知了?还通知她的先生?
“电话局的人可以直接查到傅先生商行的电话,我表姐在那儿做事。”
“你怎么知道”傅与乔只来过店里一次,她并没向tony介绍过他的具体身份。
“医生跟我说的。”tony没等她说完就回答道。
她来民国第一天住的就是这间病房,那个法国医生能认出她并不奇怪。不过tony第一反应不应该是给傅家打电话吗?怎么就单单打给他呢?
“那你回去吧。”
“我怎么能留下您一个人呢?”
“您赶快留下我一个人吧。”她现下一点儿也不像看到他,这个叫声像仓鼠一样的男人。
“您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她本来想说她什么都不想吃的,可是话到嘴边,她脑子里冒出了一溜儿她想吃的东西,她以前生病的时候,她奶奶总会买给她吃的,“我想吃糖葫芦,我要一串山楂的,一串荸荠的,一串小番茄的,一串山药的,一串葡萄的,一定要多浇糖稀。”人生病时不免脆弱,她想到这些吃的几乎要流下泪来,她来这儿两个月了,还没吃过一串糖葫芦。
tony以为她是头疼疼得落了泪,觉得很对不起她,便说:“您别着急,我马上去买。”
杜加林在等糖葫芦的时候,等来了傅与乔,他不酸也不甜,更没有嚼在嘴里嘎嘣脆的感觉,所以她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欣慰。
“你来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他把混合着几种蕨类植物的马蹄莲插在花瓶里,然后坐在她旁边,“好点儿了么?”
她继续扯出一个笑,“好多了。”谁家妻子突然住院了,做丈夫的第一次来还要买花?也太形式主义了。不过也对,他们的婚姻向来是形式大于内容的。不,是只有形式,而无内容。
“你吃饭了吗?”杜加林没话找话。
傅与乔对她的问话明显感到诧异,她这个时候竟然关心他吃没吃饭。
“你这情况,医生说了,最好住院。我已经给家里打了电话,一会儿小翠就会来,我让厨子给你炖了甲鱼汤。”
“辛苦了,给你添麻烦了。”她不愿意给人添麻烦,尤其是不愿意给他添麻烦。她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