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操场上谈恋爱的大一学弟妹。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他问。
“上高中之后吧,”心不在焉,“不太记得了。”
“那还记不记得,第一根烟因为什么?”
“……在宿舍,跟一个做班干的女孩吵了架,心烦,就抽了。”
“不怎么愉快啊。”
“有谁的第一根烟是愉快的?”
她又喝一口酒,含在嘴里,慢慢往喉咙里滑。
傅宇敖淡淡笑一笑:“我就很愉快,因泞答应做我女朋友的那天,我高兴得连抽三根烟,但是抽烟对声带不好,我之后不太碰了。”
“你那天在酒吧唱的歌叫什么名字?”换她问,随口提道。
“《Craving
You》,乡村乐。”
“你唱得很好听。”
“你要喜欢,我录下来拷给你。”
“别了,不用了。”
连回两声,或许是拒绝得有些快,傅宇敖的手肘搭上椅背:“是不是因为因泞,你才跟我这么生疏?”
“生疏吗?”
“生疏得都快叩头鞠躬了。”
听得她笑了笑,傅宇敖也笑,笑完,说:“因泞性格有点儿轴,她对我以前的事很介意,尤其你现在还这么红,她虽然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其实特别容易敏感,翻译剧本那事儿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聊聊,你别往心里去,别丧了。”
听前头还好,听到最后一句,摇了摇啤酒罐:“搞半天你买热茶给我,是以为我在丧翻译的事儿?”
“照这口气你还嫌这丧的等级不够?贵人多丧事啊,大明星。”
她笑。
“我的生活虽然一团糟,但翻译这事儿真没什么,本来就是我自己该做的准备工作,放心吧,我跟葛因泞之间一点问题都没有,再说我跟你那档子事本来就是非常久远的小误会,不作数的。”
傅宇敖听着,点头,喝一口酒:“我还一直担心你记恨我,毕竟占了你便宜。”
“这你也放心吧,之后有个人占了我更大的便宜,我的记恨黑名单全被他占了。”
顿一会儿后,又补:“但我俩真不能有太多联系,女生心思和男生不一样,女生容易有不安全感,保持距离,对你对我都好。”
“龙七,你真的成熟很多。”傅宇敖说。
她的长发零零落落地搭在白T上,随风轻扬,听着他说这句话,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没有回什么,手腕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很瘦,很白,戴着的钉子手镯滑到手肘中部,傅宇敖看着。
“其实有句话你说错了,初中时候那件事。”
龙七看他。
两人在晚风里对视
“那件事对你来说是小误会,但对我来说,”他凝视她,“是小美好。”
“但我们现在都有各自的美好。”
气氛稍微沉静一些,傅宇敖低下了脑袋,啤酒罐在两手之间缓慢地转着:“那要是我当初没有走,是不是就可能拥有你?”
……
问句后的沉默没有维持住三秒,也没来得及等龙七说出近在喉口的答案,傅宇敖就突然转向她,额前的晚风被挡住,他斜着下巴过来,一记吻在她嘴角边上。
有酒味,情难自制,仿佛仍是五六年前那个空间逼仄的衣柜,那个被女孩衣物包围着的初吻,带着一种幡然醒悟的迷恋,一种令血液沸腾却不得不压制着的瘾,很带劲很鲜活,但是他妈的龙七不乐意。
被亲上的那一秒脑内就爆炸了。
猛地醒酒,平和的黄昏静谈气氛也被打碎,没过一秒就立刻抽身站起来,反应如闪电那么快,脚踝边的啤酒罐被踢翻两个,咕噜咕噜滚,这声音也才“唤回”傅宇敖的“理智”,他站起来,她紧接着就往周边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而后瞪着傅宇敖低声撂一句:“干什么你!”
傅宇敖的解释在她质问的同时发出:“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儿恍惚……”
他边说边低头,重重撑额头,好像真酒精上脑了的样子,很快又抬头:“别告诉因泞。”
“你当我傻吗拿这事跟她说?不是,仗着我不找你麻烦你想亲就亲?!”攥着果茶就往他那儿掷,但动静声始终不敢弄太大,傅宇敖在原地任她发泄,她气得额头青筋都快爆出来了,迎风捋一把头发,四五步左右徘徊着,傅宇敖继续重复上一句,“龙七,你想我怎么赔礼道歉都行,真的,我刚真他妈脑抽了。”
“我不要你赔礼道歉!我要你把刚才的事烂在肚子里,傅宇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