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杨坚对宇文家斩草除根,做得太过了。
甚至杨坚的长女乐平公主,这么多年,心中始终有一根对父母的刺无法拔去。
“也许有些人,可以不杀,但朕杀了。如宇文阐,当年他禅让时,不过九岁,乐平公主苦苦哀求,朕还是杀了,若留他一条性命在,也未尝不可。”
凤霄面色淡淡:“陛下何必钻牛角尖,您固然审时度势,成就一代雄主,但若宇文家个个争气,会沦落至此吗?自周武帝宇文邕后,宇文家就没再出过能人,照我看,宇文邕之后唯一出息的人物,便是如今在突厥当可敦的大义公主。”
杨坚对他这种毫不留情的点评报以苦笑:“你……”
凤霄:“气数已尽,自有新的天命取而代之,秦代乱世,汉又代秦,莫不如此。宇文家的人不甘心被取代,必要垂死反扑,他们若有天命民心在,也早就成功了。人头落地就没法安回去,我听说陛下新修《开皇律》,广纳天下图书典籍以汇总修补,与此相比,宇文氏余孽根本不值一提,陛下杀便杀了,何必作此小儿女之态?”
他的语气与旁人截然不同,偏杨坚还对他发不起火,更恼不起来。
心情反倒好了许多。
恢复了心情的杨坚同时也恢复了平日的清明和决断。
“李穆和刘昉的死有问题,朕让刑部将卷宗移交给你,你暗中调查,别惊动太多人。”
“叫上崔不去吧,过去你们联手办案,总会有惊喜,相信这次也会。”
“从前你们解剑府跟左月局总不对付,经过这几次,想必你有所改观了吧。”
说到最后,皇帝带上几分调侃。
凤霄还未回答,因为内侍来报,说秦王入宫请安。
秦王杨俊是帝后第三子,排行不前不后,地位也不尴不尬。
不过这家伙看得开,没什么雄心壮志,平日在帝后面前装乖,背过头就开始琢磨吃喝玩乐。
凤霄也会玩爱玩,两人打过不少交道,算是熟稔。
秦王一进来,就看见站在殿中的凤霄。
他朝凤霄挤眉弄眼。
皇帝轻咳一声:“不成体统!”
秦王这才正正经经行礼,又嬉皮笑脸:“儿子来看您了,您这两日吃好喝好吗?”
皇帝瞪他一眼:“去看过你母后了吗?”
秦王道:“等会儿就去。”
皇帝叹道:“你母后最近病了,心情不大好,你去了好生说话,别招她。”
秦王拱手:“儿子晓得。”
皇帝见他欲言又止,“还有何事?”
秦王笑嘻嘻道:“听说昨日二兄在郊外猎了一头鹿,进献给您,儿子知道您向来不喝鹿血,能否将鹿血赐给儿子?”
皇帝想骂他骄奢淫逸,想想也没什么心情长篇大论,挥挥手:“去问冯安要吧。”
冯安是随侍天子的内臣,就在门外伺候。
秦王大喜,忙跪下谢恩,准备告退。
临走前,皇帝还叮嘱他:“后日大兴善寺有佛会,朕要去给皇后祈福,你记得要去。”
在外人眼里,皇帝什么都好,就是惧内。
在皇帝眼里,他最艰难最彷徨的时刻,是独孤皇后在身后支撑着他,甚至拽着他的胳膊一路走来。
二人之间,不止是夫妻,更是良师益友,扶持依偎。
皇帝固然有自己的小心思,夫妻二人平日也未必没有争吵,但,独孤皇后的一句话,比别人十句话都管用。
是以皇后生病不起,对他的打击尤为严重。
秦王自然连忙应下:“为母后祈福,儿子如何敢忘,必是要盛装出席,虔诚祈祷的!”
他转头朝凤霄眨眼,示意他与自己一道走。
凤霄没搭理他,秦王只好先行失落离开。
“陛下,臣想借一名画师。”
皇帝一怔,只觉这请求来得莫名其妙。
“为何突然要画师?”
凤霄认真道:“臣揽镜自照,时常觉得这等风姿容止,若无国手的丹青墨宝留下,再过成百上千年,后人可能再无法想象世间还有如此风采。”
皇帝:……
他不是头一天认识凤霄了,自然知道凤霄生来就是这副德行。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不自恋。
两人对视片刻,皇帝败下阵来。
“宫中有一林氏画工,名首衡,画技高超,不逊名家,就借予你吧,什么时候你画得过瘾了,再归还便是。”
凤霄笑道:“那就多谢陛下了。”
秦王端着碗鹿血在宫门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等到凤霄现身。
“你怎么那么久才出来!”杨俊忍不住抱怨。
凤霄瞟了他手里的鹿血一眼:“壮阳?”
杨俊嘿嘿一笑,旋即问:“你这次去出门,可有艳遇?”
凤霄想了想,点头:“有啊。”
杨俊眼睛一亮:“你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