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狂风巨浪涌向对方。
屠岸清河微微一动,不得已后退半步。
这半步,仿佛让开一道天堑,令凤霄气势更盛。
他冷笑道:“我不与无名之辈动手!”
话随语声,一掌拍出!
屠岸清河面色平静,并未被这句话激怒,他身若飘萍,顺势往后飘去。
凤霄步步逼近,他便寸寸后退。
但,后退不是认输妥协,而是谋定后动。
退无可退时,袖中寒光骤出,屠岸清河旋身借力,随他而来的还有一把长刀。
刀很别致,细长如剑,但它终究还是刀。
“原来是狐鹿估余孽!”
凤霄一眼就看出他的师承来历了。
原因无它,狐鹿估一脉的武功别具一格,辨识度极高,凤霄又与佛耳动过手,自然耳熟能详。
但比起佛耳这种旁支左道,屠岸清河的武功明显更为纯粹,更加深厚,仿佛天山巅峰之雪,不带一丝杂质。
屠岸清河说他在此之前从未踏足过中原,更未踏足中原武林,凤霄信了。
因为敌人的眼睛和他的武功一样纯粹。
仿佛天地之间,仅剩眼前的对手凤霄,即便现在身旁天崩地裂,狂风海啸,屠岸清河也绝不会为之动容分心。
长刀在他手里稳如泰山,身形又化流虹,虹光所到之处,坚冰丛丛簇起,瞬间如立冰雪之城,将凤霄周身层层包裹,连一呼一吸也为之凝滞。
凤霄也动了。
他没有剑,宽大袍袖蓦地扬起。
两道琴弦从袖中射出!
所到之处,寒冰骤然破碎,霜雪之城迅速坍塌。
丝弦若风刃光剑,眨眼间已经到了屠岸清河眉心三寸面前!
两把千古名琴余音和绕梁,绕梁早已被毁,难得留下一把姊妹琴余音,却被凤霄拆了琴弦用来当武器。
如此另辟蹊径,暴殄天物,只怕历代爱琴如命者都会气得吐血。
但屠岸清河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凝重。
在他眼里,那不是两根琴弦,而是能破他刀法的法门。
这一刀,他足足研究了五年,自忖天衣无缝,凤霄这两根丝弦一出,虽说不能完全破解他的必杀之招,却有围魏救赵之效。
如果屠岸清河不想两败俱伤,就只能变招换招。
丝弦与长刀相接,真气充斥二人周身,轰然巨响中,脚下青砖俱裂,两旁粉墙竟也出现裂缝。
这还是他们留了手的缘故,若不然,围墙连同里面的房屋恐怕都要遭殃。
两人显然都没有同归于尽的意思,所以一触即退,同时选择后撤罢手。
“现在凤府主应该承认,我是一个好对手了。”屠岸清河道。
“勉勉强强吧。”指望凤霄心口如一,那是不可能的。
屠岸清河神色认真:“此处并非决战之地,你我能否相约下次,我希望能打个痛快。”
凤霄不置可否,淡淡道:“回去转告你的七王子,让他安分一点,否则,就算他背后是整个突厥,我也照杀不误。”
说罢他下意识想摇扇子,这才想起扇子刚已经给了崔不去,不禁撇撇嘴。
“本座先走一步,不必送了。”他转身离去,说第二句话时,身形已在几丈开外。“还有,刚才被你破坏的砖石墙壁,全都算在你头上,回头我会让人去七王子府上讨债的。”
“凤府主!”
屠岸清河上前一步,似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只是看着对方的身影飘然远去。
静静站了片刻,他转身折返,一步步走回七王子府。
窟合真入京为质之后,隋帝为表诚意,封其为王,赐府居住,不过窟合真毕竟是突厥人,与京城贵胄圈子格格不入,今夜他既未前往赴宴,也没有去城南城北看灯观火,而是留在自己府里看书。
他对中原文化兴趣盎然,平日深居简出,还让人去市集上搜罗不少名家典籍,杂书趣闻,隋帝也乐于见他被中原文化所同化,还给窟合真赏赐过几回书。
见屠岸清河回来,窟合真抬首微微一笑。
“办完了?”
屠岸清河面上殊无笑意,反倒显得有些冷漠。
他一动未动,似对窟合真报以沉默的抗议。
窟合真不以为意,柔声劝慰:“中原高手数不胜数,一个凤霄不算什么,你会遇上更优秀的对手。”
屠岸清河:“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了,下次我不会再帮你做这种事。”
窟合真不以为冒犯,反而诚挚点头保证道:“自然,我不会再麻烦你,这次已经足够了。上元佳节是中原人的盛大节日,你不出去逛逛的话,不如留下来用饭,我已经让人备了羊肉锅子。”
屠岸清河恍若未闻,转身就走,不作片刻停留。
窟合真不以为忤,依旧面带笑容,心情很好。
他的目光移至手中书本。
西汉刘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