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以为走廊上的人即将经过时,被陆时迦打开却没关上的门忽然被推了开来。
沙发上两人立时侧头看了过去,就见推门的人两眼发直愣在当场。
大概有三四秒,室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然后是门口的人先反应过来,一转身便往外跑,嘴里持续吐出脏话。
祈家虽没有家训,但祈畔说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说脏话。
祈凉最近的一次脏话还是在去年,被追陆时迦的那个师姐气得不轻,没忍住说出来的。
这一回跟上次的心情有些类似,上次是想打那个师姐,这次是想打陆时迦。
中午在厨房听祈热坦白,他甚至开玩笑地预测,说祈热要搞大事,没想到被他这张嘴说中了。
他不禁拍了拍自己的嘴,暗骂自己不该说那么一句话。
先前他真心地以为他俩是哑巴,是聋子,有时候默契地不说话,有时候一齐听不见别人说话,现在他也真心地认为,自己是个瞎子。
他没有走远,火冒三丈,叉着腰在楼道里来回走动,几个来回后再一转身,见到刚走到门口的陆时迦,他立即别过头看向雪白的墙壁。
陆时迦刚要张口喊他,被抢了先。
“别跟我解释,陆时迦你太不厚道了!”祈凉原本心情大好,出来时他妈季来烟给他一份生日礼物,说对姐弟俩一视同仁,当年送祈热安全套,那这回也送他。
他都打好了腹稿,想着早点过来告知一声陆时迦,尽量平静地说一句:“不好意思,我先一步了。”
哪知道前后不过一小时,心情就掉了个儿,他气不过,又抬脚往墙上踢了几脚。
门口陆时迦伸了伸手,表情十分淡定,“别踢脏了,破坏公共财产。”
祈凉总算回头看向陆时迦,一双眼睛犀利,“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靠,敢情520就是祈热的生日是吧?我早就该想到,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太不厚道了!你要气死我!”
祈凉边说边气冲冲朝陆时迦走过去,“你这算什么?以后……靠,我都不敢想以后,你要被打断腿的我告诉你!”
陆时迦看着仍十分镇定,“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你还要我帮你隐瞒?你想多了!”祈凉就差把口水往他脸上喷,“你凭什么要我别说?你……她是我姐!你呢?你是……”
“姐夫。”陆时迦打断他。
祈凉白眼翻上天,“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陆时迦拍了拍他肩膀,云淡风轻地说:“恭喜你,你有姐夫了。”
“……”祈凉气得说不出话来。
陆时迦继续开玩笑,“要不你先叫一句听听?”
“滚!”祈凉扯开嗓子吼回去,跟蒙了不白之冤似的叫喊:“我他妈不活了!”气焰冲得好像下一刻就要去撞墙。
陆时迦状似要拉他,嘴上劝慰:“生日,别想不开。”
祈凉挥开他要伸过来的手,“生日?你可闭嘴吧!我他妈生日被你搞成了忌日!”
作者有话要说: 挖坟:秀逗上一次出现在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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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陆时迦曾经设想过, 也尽量地往坏处想,但祈凉的反应仍比他想象中的要激烈。
他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他太乐观了。
他心里忐忑, 脸上仍故作镇定地跟祈凉开着玩笑,好不容易把他拉进门, 祈凉一见屋里的祈热,又转个身要往外走。
“你跑什么?”祈热面无表情地出声,把人震慑住。
祈凉敢对着陆时迦发脾气, 平时也能跟祈热顶嘴,这回在祈热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僵硬地转过身来,也不看祈热,歪着头去看沙发扶手。
“你要是想跟家里说,那就说去。”祈热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撒谎说:“我也没避着, 你看看爸妈会有什么反应。”
祈凉听了她的话更来气, “靠,我是你这边的!我现在气的是——”他看向陆时迦,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道:“对, 就是你!”
他踢了踢桌边的椅子,一屁股重重坐下, 震得坐骨一疼也无心顾忌, “你们也太……”
他想不出形容词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他们的做法,更无法描绘自己此刻的心情。
室内一时寂静,只剩秒针毫无阻碍地“咔擦咔擦”记录时间。
秒针转了一圈不到, 祈热起了身,“你慢慢想想,我去做饭,你们谁去接一下班堇。”
陆时迦回头看一眼祈凉,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看着有些吓人。
祈凉不过是在进行自我说服,同时思考自己该问点什么,问点什么好让他自己安心。
他忽地起身,给陆时迦递一个眼神,两人便一齐往外走。
陆时迦走在后头,只是将门虚掩着,祈凉又转身走回去一把将门关上。
他搞不懂,都敢躺沙发上接吻,怎么就连门也不关上的。
要是门是锁着的,他也就不会撞见,更不需要像现在这么苦恼。不过又庆幸自己早知道了,他想着,他多少还能发挥点作用。
但在发挥作用前,他得先跟陆时迦确认。他俩从小玩到大,他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肯定不会胡来,而且现在往前头看,都有迹可循,只不过是他压根没往这边想。至于祈热,她要是不喜欢,肯定也干不出这种事儿来。
“你打算怎么办?”走出楼道,祈凉没看陆时迦,一句话问得快而利落。
他刚才发表的立场是真实且郑重的,他平时再怎么故意跟祈热对着干,跟陆时迦的感情再怎么铁,这件事,他肯定百分百是为祈热着想的。
祈热能不怕家里知道,是清楚家里的接受度,有信心说服家里。但她是谈个恋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性子,现在会瞒着不说,当然是因为摸不准陆时迦他爸妈的态度,不对,是摸得太准了,所以只能隐瞒。要是他爸妈知道了,以柳佩君的性格,第一时间肯定是把一切责任放在祈热身上。
所以他问陆时迦这句话,换句话是在问——你不会让祈热去承担吧?
陆时迦看向祈凉,“高考完我会先告诉我爸,找个时间再告诉我妈,大学的时候我努力拿奖学金,也会尽快挣钱买房,”他一时有些泄气,“但是我也必须说实话,我对说服我妈没有信心。”
考个好大学,早点自立,这是陆时迦的规划。至于买房,既是想要证明自己,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到时候实在说服不了柳佩君,他或许得搬出家去。
“也没必要这样,你才多大?买房是你说买就能买的吗?”祈凉说着又插几句题外话,“虽然我也打算大学时候就挣钱买房,但是没那么简单的,上次你不是说你在攒钱吗?之前我也在攒,不过没那么有计划,听了你说的之后我也成‘抠男’了。反正没那么轻巧,而且我爸妈对你才没这个要求。”
说着说着,发现自己想得有些远了,“不对,我想这些干嘛?说不定家里人还不知道,你俩就分手了。”
陆时迦皱了眉,“我肯定不会分手。”
祈凉烦得头疼,“我不管了,我要不行了,这都是些什么事?”说完看一眼陆时迦,见他目光仍旧坚定,好像没什么能动摇他的想法,又觉得自己说这些话只会给他徒增烦恼,一时有些自责,于是又说:“我站祈热,祈热肯定站你,等量代换一下,我勉强站你。”
陆时迦眉头一松笑了笑,“没关系,这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也是我该面对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祈凉没办法否认,这会儿他折服于陆时迦的担当,加上祈热总是一往直前无人能挡的架势,相信面前那座山他俩能一起攻克。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班堇低头站在不远处,祈凉看见她又想起什么来。
“你要是敢碰祈热你死定了!”他看向陆时迦,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说话时脸颊因为紧绷隐隐在动,“除非她自己想。”
陆时迦将手揣进兜里,“其他都行,这条我做不到。”
“靠,你什么意思?”陆时迦已经加快脚步往前去了,祈凉几步跟了上去。
陆时迦回头看他一眼,“字面意思。”说完看向班堇,在祈凉发火之前喊了班堇的名字。
班堇手上拿一本祈热翻译出来的,还没拆封,应该是刚从书店买来的,另一只手里提了两瓶红酒。她扫了眼走过来的两人,一个放松,一个紧绷,明显是有过争辩,她默默收回视线,不打算开口问及。
三人一道回去,一顿饭吃得十分安静。进厨房做扫除的时候祈凉也拉着陆时迦,前脚收拾好,后脚就暗暗拉着他走。
陆时迦出门前回头看一眼祈热,祈热的眼神十分平静,好像在说“去吧,好好考”。
他回过去一个笑容,转身关上了门。
走出公寓时,陆时迦突然觉得有些难受,隐隐地也有些担忧,现在因为高考,祈热尽量不跟他见面,高考完他又决定跟家里坦白,势必要鸡飞狗跳地折腾一阵,那时候估计也不能总在一起。留给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他也想过,尽量隐瞒得久一些,但是等明年祈热就二十七岁了,他不想让她一直等。
陆时迦暗暗叹了口气,想着还是要跟祈热商量,趁现在还有半天假,能见面就见面。
第二天开始的期中考试进行了三天,考完后卷子还没发下来,老师就已经开始讲题,等所有的卷子都讲完,陆时迦粗略估计自己应该能比上一回进步几名。
成绩下来是在周六,陆时迦全校排名41,班上第一,要是在祈凉他们班,则是倒数。
他拍下成绩单的照片发给祈热,本来打算明天去找她,昨晚柳佩君却忽然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说是天越来越冷,喊他回去拿衣服。
只是没想到,柳佩君会送他回学校,而季来烟也让她帮忙带几件衣服给祈热,他也就顺理成章地一起坐车过去。
车子停在公寓楼外,柳佩君给祈热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转而打给季来烟,季来烟在甜品店忙了会儿,听说后立马查看了消息,然后转述说祈热下午开会,不方便出来,改天她自己回去拿。
不过既然已经带过来了,柳佩君索性就让陆时迦改天再跑一趟,给祈热送过来。
做好决定,她又把车开去胡桃里中学。半道上忽然叹了口气,大概是憋了很久又没处可说,没忍住跟小儿子感叹:“你祈热姐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妈妈一直觉得咱们家的孩子都很不错,可她怎么就不喜欢你哥哥呢?男才女貌登对得很,要是在一起咱们两家还能亲上加亲呢。看你祈热姐现在好像也没对象,妈妈是真觉得遗憾,你哥哥又专情,跟他说过多少次了,也不见他迈出去一步。”
“妈妈想撮合的,你哥哥让我别,以前觉得你祈热姐咋咋呼呼,不够稳重,现在妈妈是真的喜欢她,可看来还是有缘无分了。”
听了一席话,陆时迦坐在副驾上一动未动,话已经到了嘴边,转几圈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心里各种情绪交杂,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给祈热发了消息,暂时也没收到回复,估计她还在忙。
隔了好一会儿,总算因为疲累要睡过去,枕边手机又震动了两下,他一瞬间清醒过来,摸起手机点亮。
“刚开完会,明天中午来校门口。”
陆时迦看完愈发没了睡意,点开对话框开始编辑——
“我还没睡。”
刚发出去,立刻就收到祈热发怒的表情,“皮痒啦?”
陆时迦翻了个身,愣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发一条:“祈老师,我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
陆时迦将两个字发了过去。
等了一会儿,收到祈热的回信:“没有。”
陆时迦心里“哦”一声,手机又连续震动几下,是祈热凶巴巴催他睡觉。
他笑了笑,回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