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时候就喜欢哭,主要是受不得委屈,接受训练之后我变得更爱哭了--距离目标总是遥遥无期。可每次擦干眼泪后,我都会坚持练下去。
在当时那种特定环境下,我并未意识到那张薄薄的纸片对我意味着什么。在“纸条”后的第二天,我依然继续着正常的轨迹,看游戏、上学、放学后回家吃饭。只不过饭后,妈妈领着我去重庆业余体校报到。从家里出发走10-15分钟就可以到车站,然后坐电车到两路口终
点站下,那里离大田湾体育场不远。
我紧抓住妈妈的手,向未知的世界行进。未来会怎么样,我的人生会发生怎样的改变,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要找跳水队?我是体操队的,我带你去!”一进体校大门,一个穿格子裙、扎辫子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显然,她很热情,对于像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的我们来说,她的出现不亚于“及时雨”。
交谈后得知,由于跳水班和体操班比邻而居,恰好,那几天跳水队开始招生,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跳水队的学生。看着我由家长领着,拿着纸条东张西望,就知道是跳水班新生。她本来是训练中途去厕所的,正好把我们领到了准确地点。
一个偶然,她竟成了我跳水事业上的“引路人”。我至今也不知道这位热心肠的姑娘叫什么?要是没有你,我们母子真不知道要在那迷宫似的体校里徘徊多久。
不管怎样,1986年,也就是我7岁那年,成为徐贵禄教练麾下的一名弟子,开始了每周三次的业余跳水训练。
爸爸妈妈对我从事跳水事业是有条件的。他们说,要跳可以,但必须跳水先试几个月,而且一定要保证学习。如果不行,还可以做普通学生。
开始阶段总是很苦。每天放学后,大约四点左右,我一个人直奔重庆体校(在带我去业余体校几天后,妈妈就让我自己独自乘车去训练),训练的时间往往是一两个小时。每天晚上回家时已是八九点,而我还没有吃晚饭!等我完成作业、爬上床时通常是晚上11点,周围大半邻居家的灯火都已经熄灭。
由于中晚餐间隔时间过长,加上中间有剧烈运动和长途奔波,每次我回家的时候,都会饿得两眼冒金星。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练就出了“橡皮胃”,一顿中饭,恨不能往肚子里塞上半斤。晚饭再猛补。
不过,通过几个月在小学和体校之间的奔波,我发现自己迷上了这项运动,或者是这种生活,而爸妈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我继续边学习、边去体校训练。这意味着:我十八年的漫长跳水生涯从那个时刻开始拉开了序幕。尽管在当时,我根本就没沾过水,更别提去感受从空中跳入水中的滋味了。
由于当时重庆市没有一个室内游泳馆,只有一个露天游泳池和一个水泥跳台。我们重庆体校跳水“黄埔一期”学员共十来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竟不知道游泳为何物,更不知道跳水的滋味。刚开始时,我们只是在陆地上做一些简单的压关节等陆上动作。
1987年3、4月份,老天保佑,鱼儿终于遇到水了——我们全队被拉到重庆市著名的南温泉,封闭训练一星期,学习游泳。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离开家。但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在度过了短暂的不适应后,我很快就适应了和小伙伴们一起生活,也学会了游泳。那时,班上一个队员,比我小一岁,是我们这群旱鸭子中唯一会游泳的人,我特别羡慕他。后来才知道,他父亲是就是体校的游泳教练。
那年夏天,我们终于可以跳水了,地点在重庆市第三钢铁厂。这是全市唯一拥有跳台的跳水池,三钢也成为所有重庆跳水孩子心中的圣地。
三钢离家不算远,坐5路电车,过一个大桥,就到了。而5路车的始发站就在我家不远。
不过,真正训练起来,绝对不像我们在陆上训练那么简单。可以说,我们开始领略到了训练的艰苦。首先是变幻无常的天气。三钢泳池是露天的,水温随天气变化,冷的时候浑身鸡皮疙瘩,热的时候上岸连站在地上都要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