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我们那时候玄武师兄弟们也爱玩这个。”
吕仙朝听笑了,您小时候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您老人家记得清吗?他道:“别扯了,你再多戳几下,蟋蟀都要被你戳死了!”他伸手从南乡子手中把草抢了过来,又道:“说吧,你找我扯东扯西的想干嘛?”
南乡子讪讪地收了手,他看着吕仙朝,认真道:“我想替玄武、还有道门修士多谢你。”
吕仙朝捏着草的手一顿,轻轻啧了一声,道:“谢孟长青去,我可担不起,我杀吴聆是为我自己报仇,你别寒碜我。”
“论迹不论心,你既然做了,我自然要谢你。”
吕仙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呵呵一笑,连争论都懒得和南乡子争,只是低头玩蟋蟀,“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不用和我套近乎,我不吃这套,到时候见面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南乡子道:“你年纪这么小,怎么性子这么执拗呢?”
吕仙朝终于看向南乡子,道:“我说老头你真当我傻啊?西洲城一事真当没人记得了?我这个人记仇,毕竟差点死了的是我不是你们。道门那些人为何今日要谢孟长青,那是因为他们现在发现,今时不同往日了,玄武如今是天下第一大宗,说一不二,孟长青是李道玄的弟子,而李道玄明摆了一定要给孟长青翻案,他们这才去谢孟长青的,不谢你们玄武肯放过他们?他们今日认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感激孟长青救了他们,是因为李道玄,是因为玄武,是因为你。
南乡子没有说话。
吕仙朝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结果变成一耳光甩回自己脸上了,换做平时这帮人一定捂着脸当做没发生过,可如今不一样了啊,玄武拿出这个阵仗就是要个说法,他们与孟长青和解是他们识相,至少孟长青还有个李道玄嫡传弟子的身份,给他们留了脸面。难不成还要让他们来和我道谢,怕不是有如杀他们全家一样难受。”
南乡子终于道:“原来你心里是这样想的。”
“我说的不对?”
南乡子道:“你说的人确实是有,但并非人人皆是如此,不管你信是不信,这世上确实有公道正义。你年纪真的太小了,许多事你还没有懂。”
吕仙朝真的笑了,他本来想要呛南乡子几句,可偏偏这人说话时特别真诚,脸上就差刻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八个字了,吕仙朝生平什么都不怕,就怕这种追着自己要讲大道理还讲个不停的。
思索了会儿,他松开了手里的草,两只蟋蟀正斗得难分难解,发出尖锐的鸣叫声,他对着南乡子道:“我曾经有一段日子很羡慕孟长青,他虽然混得惨,但是他至少还有他师父一直惦记着他,玄武虽说不管他,但是也没有对他痛下杀手。他修为看着弱,其实没比我差到哪里去,而且他能够控制住自己,我不行,谁惹我我要他的命。他手上真正的人命只有吴聆一个人,你敢信?他当初被逼上绝路,他要是真想杀人,道门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结果他死了,这换了我绝不可能。”
吕仙朝道:“我那时候真的有点羡慕他,我也想有个地方可以回去,想有个师父对我好,想我在乎的那些人都好好地活着,我觉得我大概也可以做到和他一样,我也忍着不杀人,不让人失望,等到真相大白,到时候我会好好地做个修士也说不准。”他看向南乡子,“可有一天我忽然就不羡慕孟长青了,因为他活得太累,我忽然想明白了,那不是我的命,我是个天煞孤星,生来就是要挂在天上的。路都是人自己选的,我要做魔头,他要做道门修士,我要逍遥快活,他要师父要名声,世上哪有这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能有一样顺心的就不错了。我和你说这些呢,是告诉你,这条路就是我选的,老子受够道门了,这次的事儿要不是孟长青多管闲事,我是想着等吴聆杀完你们我再动手的,懂了吗?”
南乡子低声道:“你年纪太小,心性又高,若是一意孤行,恐怕将来不得善终。”
吕仙朝笑了,“那就不得善终吧,古往今来说什么道祖圣贤不都还是死了,反正人都是要死的,你要让我跟个孙子似的待一个地方四五百年,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说完这一句,他就跳下了屋顶,拂了下衣摆往外走,“告诉孟长青,我走了,今后有缘再见吧,让他好好当个修士,以后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杀玄武修士。”
南乡子望着那少年潇潇洒洒远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半天,他慢慢地反应过来,“待在一个地方四五百年……”他又看向吕仙朝的背影,却发现人已经消失在了山林中,他哑然失笑,过了许久,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吕仙朝:莫挨老子,老子莫得感情。
第110章
孟长青把姜姚安葬在了玄武山上,玄武百字碑上多了一个少年的姓名,姜姚,玄武第七十四代弟子,年十四,学了七个月的道,后死于魔物之乱中。
孟长青看着那碑上的名字,他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姜姚的场景。终于,他抬起手,对着那块碑行剑礼。一晃神,似乎还能看见有个少年单手撑着下巴、坐在落着树叶的台阶上,满眼期待地说着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
那个身影被记入了道史,一同载入道史的还有少年修士的善良、坚守,道门永不遗忘。
这一整块巨碑上刻满了在此次灾祸牺牲的玄武修士,孟长青一个个地看过去,在右上方,有一个已经变得模糊的名字,陶泽,字润春。
孟长青的视线停住了,慢慢地伸出手去,终于他轻声道:“陶泽,西洲城一事有了公论,吴地道盟在西洲为你树碑立传,再也没有人会误解你了。”
他说完这一句,忽然就没有了声音,仿佛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这一日他们等了太久了,久到消磨了心性,久到这碑上的字都已经模糊。可是它会来的,所有迟到的尊重、公道、荣誉,一定都会归于那些曾经为这个世界抛洒热血的人。这是一代又一代人为之抗争的意义所在,愿世上少年人人都能找到自己心中的道,不为俗世流言蜚语所伤,走人间正道,荡平天下不平之事。
一瞬间,海上风起云涌,波涛奔流不息。
在玄武的山下,孟长青遇到了一个人,是一个还没有离开的长白修士。孟长青在夜色中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没说话。
孟长青请谢若虚在山间凉亭里坐下了,对方显然是要来问清楚一件事。孟长青知道他想问什么,然而这个问题,他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