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被烫到般别开了视线,细长手指在衣摆下潮湿蜷起。身旁的人却不容她逃避,继续低声逼近:“不管你是谁,你经历过什么,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我对你的喜欢都不会变。”
徐质初垂着的睫毛轻颤了颤,心跳在夜色里有一拍紊乱。她暗吸口气,定了定神,半晌,若无其事轻声道:“不早了,你回去吧。”
语毕她站起身,习惯性随手去拿桌上剩下的半瓶水,只是指尖还没碰到瓶身,身侧的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拽,她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蓦然失去重心,慌乱跌坐进他怀里。
徐质初扶着他的胳膊稳住身体,顾不上自己尴尬还坐在他腿上,下意识诧异回头。面前的人定定望着她,清冷目光专注灼重,仿佛是在接着刚才的话题问,我很喜欢jsg你,你呢,你也有一点喜欢我吗?
徐质初回答不了。她匆匆推开他的手臂,本能转回脸想要起身逃离,但这次依旧没能如偿所愿,一只温热大掌倏然贴上她脑后逼着她面向自己,不再给她任何逃避或思考的间隙,扣着她的头强势吻了下来。
窗外有烟花绽放,燃亮寂寂夜色。
屋内两道心跳交织成音符,近在咫尺相缠,无声诉说着渴求与酸涩。男人暗暗用力抱紧怀里的人,贪恋加深了这个吻。
长夜不熄。
数公里之外的公安大楼里,整层灯火通明。
会议室里几个人对着投屏沉默着,半晌,房间里有人转过身来,望着主位上沉脸坐着的中年男人开口:“赵局,这个徐质初的身份确实很可疑。”
“原本我们是查到唐玉清之前给苏州一家福利院捐过不少钱,还给其中的一些孩子牵线搭桥寻找了收养家庭。之前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忽略了这部分,那天还是顾队偶然发现的,在通过他被收养里的孩子里面有一个叫江苑,但关于她的更多信息却好像遭到了故意的破坏,除了姓名和年龄外几乎查不到其他的有用信息,我们的同事在当地福利院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最后找出了唯一的一张照片。”
众人看向投影。屏幕上是一张多年前福利院活动时抓拍的照片,放大后可以看到在主角身后不起眼的角落里,小女孩儿捧着一块儿西瓜,五官虽然有些模糊,但笑颜十分灿烂。
“而十四年前,徐氏集团从这间福利院里找回去的孩子,也叫江苑。”
桌旁的人拿起激光笔翻了一页,屏幕上换了一张照片,上面的女孩儿年龄看起来比刚才那个要略微小一点,她望着镜头,黑眸里清冷平静,像一只暗暗戒备的幼兽。
“这位是江苑的母亲,徐家的养女,徐初云。”
他继续点了下手里的笔,屏幕上又出现一张成年女性的照片。她衣着时髦,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眼型和嘴巴几乎与第一张的那个女孩儿重叠。三张照片放到一起,谁与谁才是母女似乎显而易见。
坐在窗边的瘦高的年轻男生摘下头上的鸭舌帽跟身旁的人低声议论起来。赵伟生瞟了眼身旁被唤作顾队的沉默男人,长桌另一侧的汇报人继续道:“同时我们深入调查下去发现,那些经过唐玉清之手被收养的孩子,全都没有了后续的信息,也就是说,那些孩子现在全部生死未知。”
赵伟生闻言倏然皱起了眉,身侧许久没有开腔的男人终于转过身来:“赵局。”
“一个江苑失去了踪迹,另一个江苑回到了徐家,这是巧合还是顶替,其中是否还有更大的隐情或阴谋,鉴于唐玉清一案的重要性,我们申请对徐质初进行特殊调查。”
作者有话说:
【当小狗去小猫家做客】
徐总(厚颜):我要喝水。
苑苑(摔):给,喝完快走(凶)!
徐总(淡定):喝完了(扔)。过来一下。
苑苑(警觉):干嘛?
徐总(无耻):我要亲你。
苑苑(红着脸踹):滚啊你!!!
第46章、〈大修〉
徐经野回到家,刚踏上二楼,一只树袋熊冲出来扑向他:“哥哥!”
他被扑得了半步,下意识单手扶住了身前的人。客厅里众长辈笑着奚落:“清清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徐经野瞟了眼沙发上,除了徐质初,家里人全都在,一堂和气景象。他想着她孤零零的小公寓有一瞬出神,抬手揉了下徐若清的头。她刚从国外度假回来,跟他有段时间没见,看见他兴奋得像是摇着尾巴的小宠物:“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徐经野暗暗舔了舔唇角里的隐秘齿痕,淡定回:“一个朋友家。”
徐若清贴在他身上用力嗅了嗅:“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有香水味,是女生吧?嗯?”
徐经野把她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推着她走进客厅,蹲下来温声跟老太太打着招呼:“奶奶,您感觉怎么样?”
徐老太太还在术后恢复期,人消瘦了不少,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慈爱抚孙辈的肩,笑着道:“只要不在医院,就怎么都好。”
一家人继续其乐融融闲聊着,徐经野全程没怎么参与,靠在沙发角落里心不在焉划着手机。
徐若清余光瞥见他的屏幕在同一个对话框上来来回回切换,一看就是在等谁的消息。这个发现令她暗暗惊讶又兴奋,她拿了块儿瓜做掩护,光明正大往他身旁挪了挪屁股,还没等她借机窥探到八卦,一旁老太太忽然问起来:“质初搬出去住了吗?”
听见她的名字徐经野下意识抬起脸,略微摇了下头拒绝了徐若清的瓜,淡声回话:“没有。她的公寓刚装修好,新鲜着呢,过去住几天。”
徐若清阴阳怪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拒绝,还是因为他话里的人。徐老太太听言笑了起来,说:“这又是个孩子。不过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头住到底没有家里方便,遇见事了也没人照应,还是让她新鲜劲儿过了赶紧回家来——她的房子怎么样,住着还习惯吗,你去看过吗?”
房间里微妙静了静,仿佛下一瞬暗流就要涌动而出。茶几另一侧的徐夫人垂眼优雅吹着手里的茶,眸色在热气里看不清晰;旁边桌上正跟弟弟下棋的徐锦山暗暗抬起眸,若无其事瞟过来一眼;徐若清小口咬着瓜,半是不屑半是好奇望着身侧的人,除了一瞬难以觉察的停顿外,他的脸色平淡不见异常:“秦助理去过。公寓环境还可以,一个人住刚好。”
老太太点点头,又嘱咐他几句后转头说起别的事。徐经野靠回沙发拿起手机,对话框的页面不出所料仍停留在他二十分钟前发过去的消息:「我到家了。」
看来人家今天是不打算回他了。他仰到靠背上握着手机放大她的头像,那是张她倚着栏杆微笑的照片,夜色里美得生动又具象。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想到一个小时前这张脸就在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距离幽怨又潮湿地瞪着他,心情突然莫名愉悦。他手指悬在空中顿了顿,又回到两人聊天的界面,发:「奶奶出院了,恢复得很好。」
五分钟后,对方终于赏光搭理他一句:「知道了。」
他抓住她还没放下手机的间隙迅速回:「我嘴角里疼。」
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亮了半天。他耐心等着,眼前又浮现出她咬了他之后羞愤推他的模样。他用舌头慢悠悠顶了顶伤口,暗暗压住了上翘的唇角。
那一瞬的疼痛来得突然,她是凶手,但她也是麻醉。他在那刻不足一提的疼痛里缓慢恢复清明,面前人微喘着怒视着他,眼睛漉湿成了深黑,唇瓣也潋滟成了鲜红,呼出来的潮气暖乎乎扑在他的下巴上,又痒,又热。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强行从她唇上别开视线,细致整理好了她贴身的衣服后,才恋恋不舍将手退出回到她腰上,搂着她扣向自己怀里。
他靠在沙发里静静平复心跳,怀里的小猫还是不老实,扭着身体不停挣扎,被他低下脸在她颈侧轻轻咬了一口,按着她的头淡声斥:“别乱动。”
她挣不开他,气愤还击,也低头咬上他脖子,却是虚张声势,咬住了又迟疑,齿间的力道犹犹豫豫,最后只留下一道潮湿的浅淡痕迹,松开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她是怕留下证据,待会儿回家时被看到。他不知道是该夸她好心还是笑她胆小,无奈抬手抚了抚她耳朵,她狠狠扭开脑袋表示抗议,他胸腔里的无声笑意更重,低声问:“什么时候回家?”
她静默着,呼吸在他衬衫上刷出来极细微的温热声响。他沉眸盯着她白得近乎发光的纤长脖颈,像是雄性动物居高临下审视自己的领土。她迟钝得全无察觉,片刻之后,轻轻开口:“过几——嘶——徐经野!!!”
他无视她的挣扎,一只手揽紧她的腰,一只手扣在她的脑后加深了唇齿间的蹂|躏。那一小块儿滑腻肌肤在他的凶残力道下很快变了颜色,几近要滴出血的深红现在冷白的皮肤上让人异常上瘾着迷。
他沉溺其中,那种感觉就像是终于如愿在觊觎已久的珍贵物品上打下他的标记,他希望他的吻痕能在她颈间永久保留下来,就像她背上的月亮一样,每时每刻向每个人宣示他的主权。她是他的所有,她是他的月亮。
他抱紧了她,潮湿的吻一路蜿蜒到她锁骨,她的反抗声被他手臂的力道勒得发闷,软软击在他心脏上。他不自觉想要更多,埋下脸细密吻着柔软,忽然胳膊上骤然一痛,他下意识皱眉停住动作瞟过去,卷起jsg的衬衫袖口下两道明晃晃的红色抓痕。
罪魁祸首就在他腿上,潮着眼睛恨恨道:“你是狗吗?”
他静了片瞬,不在意抬起脸,掖着她额角的凌乱碎发,淡声道:“怎么跟我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小猫的气息略微不稳,显然气得不轻:“你还是哥哥?”
她抿着唇一脸愤愤,眼眸里流动的火气分明是在控诉,有你这么禽兽不如的哥哥?!
他定定望着她的脸,镇定反问:“我不是你哥哥,那我是你什么人?”
小猫张着嘴顿了顿,仿佛是没料到倒打一耙被他使得这么炉火纯青。他看她这副呆样子心情就好,比她平常在他面前平静又生疏的模样生动多了。
“我们不能这样。”片刻后,她沉着俏脸别开,想了想,又着重强调,“你不能这样。”
他明知故问:“我哪样了?”
“你不能强迫我接受你。”
“我强迫你接受我了吗?”
她一时语塞。她突然想到好像他自始至终是没有正式说过让她跟他在一起的话,他只是单方面说喜欢她,单方面强行吻她——但这样的他不是更恶劣吗?
他垂眸看着怀里发怔的人,抬手宠溺揉揉她的脸颊,指腹干燥微凉,强势的话也讲得自若:“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再来强迫你。”
她还没有回过神,下意识接话:“……家里什么事?”
他看了她片刻,低声说:“你会担心的事。”
她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条理清晰拒绝:“我不需要你处理。我没有担心,因为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根本不——”
一根微凉手指轻轻压到她唇上,淡淡示意她噤声:“你先考虑。不急。”
这样的软硬兼施令人根本无从回应,小猫坐在他腿上复杂望着他欲言又止。他垂眼捏了下她还红着的手,意有所指:“这个需要我处理吗?”
她怔然摇头,转开脸要从他身上下去。他终于放开她,也跟着她站起身,高大的影子笼在她身上,看着比两人刚刚交缠时还要亲密。
他的视线在她侧脸上流连,眸里静漆漆压着不得餍足的黯沉。半晌之后,他压低声音道:“我回家了。你过两天也回去吧。”
她像是有些受不住他的直白目光,敷衍点了下头,走在前面给他开门。
出门后他靠在车上吸了根烟,唇角被顶到才后知后觉到疼。他咬着烟想起她,低笑一声,低头拽下来自己的衬衫袖子扣好,上面两道规规矩矩的折痕,间距整齐得像是尺子量出来的,看着既舒适又难受。
他心不在焉抬手试图抚平,修长指节叠在灰色衬衫上清冷又分明。那些褶皱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平息,半天才终于要恢复到平整模样,下一瞬又倏然被计划之外的干扰打乱——
“哥,我给你带礼物了!”
徐经野回过神,抬起脸,漫不经心夸着面前的人:“出息了。”
徐若清得意扬了扬手里的盒子,拽着他的袖子凑过来挨上他:“好看吧?挑了小半天呢,我给你戴上。”
手机在这时亮了。徐经野瞟了眼屏幕,扣进手心里搪塞着:“我明早再戴。”
小公主自然是不依:“不行!现在戴!”
她也眼尖看到了他的新消息,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徐经野拗不过她,无奈伸出右手给她,她拉起他的手腕拿着手表比了比,忽然一把推开他胳膊:“给我左手。”
徐经野正单手握着手机回消息,漫不经心收回右手:“不戴算了。”
徐若清十分不满,一只脚蹬上他的腿:“这就是你收礼物的态度?”
一旁婶婶柔声插话劝着:“哎呀清清,哥哥工作一天很累了,你乖一点好不好?”
徐若清眨眨眼睛,意味深长:“哥哥是工作累吗?还是别的事情累啊?”
徐经野抬起眼皮瞟她一眼,语气冷淡:“应付你累。”
徐若清垮下脸,在他腿上狠踹了一脚。他躲开,顺势站起身,揣起手机淡声道:“奶奶,你们先聊,我回房间换件衣服。”
“等一下,阿野。”婶婶叫住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微笑道,“这是给质初带的礼物。她不在你就先替她收着吧。”
徐经野弯身接过来,替收礼人道了声谢后转身走上楼梯。徐若清气哼哼在沙发上偎了半天后,忽然站起来趿上拖鞋跟了上去。
沙发上几个长辈都笑着说清清还跟小时候一样粘着阿野,果然兄‍妹‌永远是兄‍妹‌。徐夫人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转过头慢条斯理开腔:“这么客气,给质初也带了礼物。”
田丽笑了笑,没有理会她的话,侧身向着老太太道:“这次跟周家的婚事没成,挺可惜的。我在寺里请大师求了姻缘珠,质初早点安定下来,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也都安心。”
徐老太太点点头,别有深意瞥了眼徐夫人,不咸不淡道:“清清还小不着急,什么时候质初能先定下来,阿野也安定下来了,我才能彻底安心。”
徐夫人放下茶杯,淡漠回敬:“他有分寸,您放心吧。”
与此同时,楼上的卧室里一道快门声闪过。男人背对着房门站在桌前,一只手扣上桌面上的礼盒,另一只手在照片下方敲着消息,专注得全然没有留意到身后门缝外的身影。
徐若清站在门外愣了愣。她心里从不藏事情,脑子里一想到手就随即同步伸出去推开了门,诧异叫了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