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我!”张乃驰粗鲁地甩掉薛葆龄的手,她一下就被推倒在床上。张乃驰站在床边,指着薛葆龄吼叫:“把我当傻瓜啊!这房子有什么不安全的!嗯?除了佣人就是你和我,你现在还锁着书房门,哼哼,不就是针对我的吗?!看来连佣人都比我值得信任啊?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薛葆龄高声嘶喊,随即又双手捂胸伏在床上,费力地喘息起来。
张乃驰冷冷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坐回到床边,扶起薛葆龄,轻轻地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怎么样?好点了吗?”
薛葆龄虚弱地点了点头,含着眼泪说:“相信我,乃驰,我真的不会防你的。”
“嗯,但愿吧……”张乃驰叹了口气,“葆龄,你愿不愿意帮我件事?”
“当然,什么事?你说吧。”
张乃驰抚摸着薛葆龄的鬈发,慢条斯理地说:“你爸原来书桌对面挂的那幅张大千水墨山水画,我去让拍卖行的朋友估了个价,他说如果能赶上今年春拍的话,应该能拍到一千万左右。葆龄,你能不能把这幅画卖了?”
薛葆龄诧异地看着张乃驰:“乃驰,为什么?为什么要急着出卖这幅画?”
“因为我需要钱,一大笔钱。”
“可是……为什么呢?”
张乃驰不耐烦地推开薛葆龄:“跟你说了不知多少遍,还要问我为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一直想开创自己的事业,现在时机已经很成熟了,不论我个人的从商经验,还是人脉,都积累到位了。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我就能立即在商场上大显身手。所以葆龄,你对我到底怎么样,就看现在了!”
薛葆龄为难地说:“乃驰,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爸爸的遗嘱你也知道,这幅画是爸爸最重要的藏品之一,我要卖它必须征得基金会的同意,否则是不能拿去拍卖的。”
张乃驰冷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葆龄,公开拍卖不行的话,不是还有黑市嘛!你把画搞到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私下找人收购,大不了价格稍微低一点。基金会那三个人又不会天天去查保险柜,等他们发现画不在了,我早就把生意做开了,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乃驰,这样……不行吧。”薛葆龄小声说。
“有什么不行的?哼,说来说去,葆龄啊,你心里面就是不肯帮我,我算看明白了!”
薛葆龄迟疑地攀住张乃驰的肩:“乃驰,其实我是觉得,你何必非要自己创业呢?创业很辛苦,风险也很大,而你现在的职位这么体面、收入高还不怎么累,不是蛮好吗?许多人想觅都觅不到。况且还有william……”她突然住了口。
“况且什么?”张乃驰盯住薛葆龄,唇边溢出一丝讥笑,“你是想说,还有william处处关照我,对不对?在你的眼里,我就始终是靠他提携、靠他施舍才有了今天,对不对?要是没有了他,我张乃驰就一钱不值,对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薛葆龄忍不住大声辩解,苍白的脸也涨红了,“乃驰,你也知道的,商场上的人际关系有多重要。william和你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他在事业上帮了你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没有否认你个人的能力,可本领再大的人也需要和别人协作,现在社会上谁不懂这个道理?你就是要创业,也不能靠你自己一个人啊!”
“这你不用操心!我当然有合作者。”
“是吗?是谁?”薛葆龄紧追不舍。
张乃驰托起薛葆龄的下颌:“我告诉你,你就会给我钱吗?”
薛葆龄挣脱他的手,又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沉闷压抑的气氛覆盖在这间装饰华贵的卧室上空,满床亮丽的衣饰徒劳地闪耀着光彩,却无法带来一丝暖意。
张乃驰阴沉着脸思索了半天,突然问:“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合作者?不会是……”他疑虑重重地打量着薛葆龄,“他让你打听的?”
“他?你是说……哦,”薛葆龄反问,随即鄙夷地笑了,“他要是真关心这个,也犯不着让我来打听啊,他可以直接问你的,你对他的脾气还不了解?”
“哈!”张乃驰干笑一声,仰躺在那一大堆名牌衣服上,“这倒是,他不关心那些,除了女人他还关心什么?女人,女人,有了女人就有了一切……”他顺手捞起一条紫色的丝披肩盖在自己的脸上:“真美啊,多么魅惑的色彩,就像女人一样。呵呵,不过william在这方面的手段也确实高明,把女人当事业来做也相当成功。”
“把女人当事业来做?什么意思?”
“不明白啊,哈哈,我解释给你听。”张乃驰翻了个身,亲热地拥住薛葆龄的腰,“葆龄,你想想,李威连有了katherine sean,就有了西岸化工董事会的入门券,什么股票啊、权益啊,不费吹灰之力就到手咯。他当然用不着再冒风险去创业,而sean家族也找到了一条最得力最忠实的走狗,这么互利双赢的买卖,他们两方做得实在是完美,令人不得不佩服啊!”
薛葆龄不满地说:“话也不要说得太难听,你就这么肯定katherine和william只是政治婚姻?”
“我当然能肯定!你想想,herine的私生活和william简直不相上下,否则她怎么会默许丈夫的种种淫乱行为?”
薛葆龄沉默了,清丽而柔弱的面庞上笼起层层阴霾,眼神十分悲楚,张乃驰专注地端详着她,很久才伸出手,轻轻捋了捋她的发梢:“他们和我们不一样。葆龄,我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他的话音刚落,薛葆龄的神色就变了,惊慌驱走悲伤、闪避取代沉郁,她有些坐立不安。张乃驰倒像沉浸到往事中:“你爸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想方设法要拆散我们,他逼着你去东京读旅游和酒店管理,一走就是三年。结果还是william巧立名目,安排我每个月都去东京出差至少一周的时间,才使得我们的交往不仅没有被迫中断,感情反而因此迅速升温。我至今都记得,那三年中每次去东京之前,我都会兴奋不已,为了给你买件礼物,我会在中环的精品店里逛上整整一天……”
“乃驰……”薛葆龄眼泪汪汪地叫了一声,她听不下去,却又无处可逃。
“所以嘛,william的确是帮了我很多。哪怕你我的婚姻,也几乎是他一手促成的。想起这些,我还真是从心底里感激他。不过有时我也困惑,他为我做这些到底是图什么呢?假如说在公司里,我或许还能帮到他,那么我们俩的结合,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唔?葆龄,也许你明白?”
张乃驰温柔的问话像利刃直刺过去,薛葆龄拼尽全力说了句:“我想……他是同情我们吧。”就虚弱地倚靠在床头,动弹不得了。
“同情?”张乃驰若有所思,“那他还真是好心啊。不过要是让alex sean知道,他这个能干的妹夫刚在西岸化工谋到一官半职,就那么放肆地假公济私,把公司当自己家一样摆弄,恐怕也是要吐血的吧!”
“richard,你不能!”
“呵呵,你紧张什么,我开个玩笑而已。”张乃驰抚了抚薛葆龄血色尽失的面颊,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祝你在新加坡玩得……噢,是工作得顺利。”
薛葆龄没有听到张乃驰关门下楼的声音,她好像短暂地失去了知觉,直到手机锲而不舍的响铃终于把她从昏沉中唤醒。薛葆龄在衣服堆下找到手机,只看了一眼号码就马上把它贴在耳侧:“wiliiam!”
“是我,你怎么了?”李威连立刻听出了薛葆龄的异样。
“我,没什么……”
“哦。葆龄,你不要去新加坡了。”
“不让我去?为什么?!”薛葆龄大失所望地叫起来。
李威连稍稍沉默了一下,才说:“……因为我要提前回上海,所以在新加坡的日程比原来更加紧凑,我确实不可能有任何时间和你会面。”
薛葆龄说不出话来。
李威连等了等,继续说:“对不起,这次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我最近要想的事情实在太多,有点兼顾不过来。”
他的声音听上去的确相当疲倦,薛葆龄不忍心了:“我知道了,没关系。其实爸爸刚过世,我本来也不该出门的。你……别太累了,注意身体,我等你回来。”
“好。”李威连就要挂机,薛葆龄突然说:“william,你最近和richard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没有,怎么了?”
薛葆龄吞吞吐吐地说:“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他怪怪的,好像对你越来越不满……另外就是,他急着筹钱要自己成立公司。”
又是短暂的沉默,他才说:“我知道了。你休息吧,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