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以后，继父打我，再也不需要背着妈妈。</p>
妈妈也不再为他找理由，最多说一句：</p>
「他是你老汉儿，老汉儿打娃儿，那是天经地义的！」</p>
因为她的一句『天经地义』，我被衣服遮盖的地方总是青青紫紫。</p>
妈妈的默许，是他动手的底气。</p>
这次也一样，妈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p>
放着我这个被鲜血糊了一脸的女儿不管，跑去安慰她那个打人的老公。</p>
「哎呀老陈，你莫动气，小雯不是那个意思。</p>
「你把手拿给我看看，烫到没有……那是我才泡的茶叶儿，鲜开水！</p>
「你咋子用手去丢哎，看烫到了咋子整……」</p>
妈妈把继父的手拿在眼前反复检查，嘴里埋怨不断。</p>
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想起我一般，转头看我。</p>
「你过来，我给你擦一哈……你也是，茶杯给你丢过来，你不晓得躲啊！」</p>
说着就捡起刚刚给继父擦手的纸巾攥在手里。</p>
我盯着他们没有动作。</p>
衣服我要捡别人穿旧的，现在受伤流血了也要捡别人用过的纸巾。</p>
我都有点怀疑自己了。</p>
在她眼里，我真的是一个什么很贱的东西吗？</p>
这样作践自己的女儿有意思吗？</p>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随手用袖子胡乱的擦了脸，努力忍着声音的哽咽：</p>
「不用了。」</p>
我的固执在妈妈眼里，成了挑衅。</p>
她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三两步把我拽到她面前，开口就是斥责：</p>
「你在冲啥子气，你在给哪个摆脸色？安？我问你！</p>
「真的是越大越不懂事，这个事本来就是你不对。你咋子可以说你没得爸爸安？</p>
「是哪个供你读书，是哪个给你房子住？不都是你陈爸爸啊！</p>
「你晓不晓得，你这样说好伤人心。</p>
「别说今天他拿杯子砸你，就是今天他把你打死了，我半点话都不会说！」</p>
她越说越来劲，扯着我的衣服指责我不懂事。</p>
「我看你是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点都不懂得孝顺。</p>
「那这样我们辛辛苦苦供你读书，还有几个意思哎，高中的事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得给你钱！」</p>
我抬眸，看着面前这个一个劲骂我的女人，是我的妈妈，又好像不是。</p>
啪的一声，心里有根线断了。</p>
我恍惚了。</p>
身边的景色在迅速往后退，眼前骂我的人最终形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我的世界一片空白。</p>
曾经那些嘲笑我的声音，继父打骂我的声音，弟弟不屑的声音……还有妈妈斥责我的声音。</p>
它们一股脑儿的往我耳朵里钻，我感觉我的头快要爆炸了。</p>
「我给你说了啷多，你听到没有，就在那儿杵起，当门神啊？」</p>
说着她就要拿手打我，好在这时候我回过了神。</p>
「滚开，不要碰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