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p>

    待我回宫，已是暮时。</p>

    赵晟候在我的宫殿里，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正拿人撒气。</p>

    我远远便听进正殿里传出鞭打声。</p>

    待我提着木盒，快步进了殿，看到那个被赵晟碾在脚底下鞭打的人，却不是锦瑟。</p>

    也不是我宫里的任何一个婢女内侍。</p>

    而是被我带回宫里阉了的沈长风。</p>

    此刻他被带刺的鞭子打得皮开肉绽。</p>

    就连那张英俊得曾让京中贵女为之神魂颠倒的脸，也被划开了两道伤口，显示出狰狞的骨与肉。</p>

    这副模样，俨然已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吊着了。</p>

    倘若我再晚一刻回来，恐怕他就要同他的母亲和兄长情之妻下相聚了。</p>

    赵晟眯着眼问我：「爱妃，你这一趟让朕好等。朕让你办的事，该不会没办妥吧？」</p>

    我垂下眼帘，躬身行礼，用柔得能拧出水的娇滴滴口吻道：「回陛下，臣妾幸不辱命。」</p>

    赵晟「哦」了一声，将脚从沈长风身上挪开：「既如此，为何晚归？」</p>

    「那是因为镇国公府的少夫人受惊，动了胎气要早产了。臣妾便想着，等这个孩子生下来，送进宫里当奴才婢子，天天伺候陛下您。」</p>

    我遗憾一叹：「可惜那孩子是个福薄的，一生下来就咽了气。」</p>

    听到「咽了气」三个字，趴在地上的沈长风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向我。</p>

    我对上他的目光，嫣然一笑：「不过镇国公夫人和少夫人的人头，臣妾已带回来，沈二公子可要验一验？」</p>

    不等沈长风回答，我便打开手中的盒子。</p>

    两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睛。</p>

    「呕——」周围的宫婢都禁不住反胃吐了出来。</p>

    沈长风死死盯着那两个人头，沾了血的唇角不住地颤抖。</p>

    他眼眶浮起血红。</p>

    原本如同死水一潭的眼睛，霎时有了光彩。</p>

    却不是对生的渴望。</p>

    而是恨意如海，几欲要将人淹没。</p>

    他缓缓直起背脊，死死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姜荷，我沈家不曾苛待你一天，你何至于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