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衡又一次在酒吧喝醉。</p>
以往，他会提前打电话，让我晚上不用等他了，但这次有些特别。</p>
他叫我开车过去接他。</p>
我到时，包厢门虚掩着。</p>
嘈杂的环境里，一个女生手足无措地缩在陆之衡怀里，看着和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p>
她看起来太乖了。</p>
朴素的高马尾，白皙无暇的皮肤，青春洋溢的 T 恤短裤。</p>
单纯又可爱。</p>
乖乖缩在陆之衡怀里的样子我见犹怜。</p>
Emmmmm……就是五官和我有七八分相似。</p>
我当然不会脸皮厚到，觉得她是替身什么的,不过是陆之衡就好这一口的罢了。</p>
何况我生性市侩算计，从来也没有过那么小白兔的时候。</p>
推门走进去时，有人正给女孩劝酒。</p>
女孩有些不安地捏住了陆之衡的衣角。</p>
于是陆之衡淡淡扫过那人：</p>
「她还小，喝不了酒。」</p>
那人嘻嘻笑着，转头恰巧看到我。</p>
「哟，嫂子来了。」</p>
他顺势将酒杯递了过来：</p>
「容容刚刚拒了我，嫂子你可不能再拒绝了。」</p>
我笑着接过，一饮而尽。</p>
我又一连喝了七八杯旁人递来的酒，和每个人都客气有礼地寒暄了几句后，才看向陆之衡，温柔道：</p>
「我们现在回家吗？」</p>
陆之衡手里摩挲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p>
好一会，才慢悠悠吐出两个字：</p>
「不急。」</p>
于是我乖乖坐在他身侧。</p>
陆之衡怀里的女孩看着我，脸上顿生几分局促。</p>
她双颊红扑扑的，头埋在陆之衡怀里，好似一只鹌鹑。</p>
陆之衡低低笑了声，摸了摸她粉粉的耳垂。</p>
「害羞了？」</p>
说着，他淡淡扫我一眼：</p>
「你坐远一点，容容胆子小。」</p>
我耸耸肩，起身换了个远离他们的位置。</p>
陆之衡的狐朋狗友立马围了过来。</p>
四五个男人挤在我的身边，嬉笑着劝我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p>
胃部抽搐着……</p>
或许是因为酒精；</p>
或许是周围人不怀好意的眼神；</p>
也或许是因为不远处，陆之衡缓缓伸进女孩上衣里的手、和她压抑害羞的声音……</p>
总之，有点想吐。</p>
头也像被锥子敲击着。</p>
嗡嗡地、嗡嗡地鸣叫。</p>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p>
我寻了个借口溜出来，找服务员要了杯温牛奶，又去洗手间扒着马桶吐了好一会。</p>
等我终于把自己拾掇好，再次走进包厢的时候。</p>
陆之衡正拿着一杯温牛奶喂容容。</p>
「乖，喝点牛奶，解酒。」</p>
她还是一脸害羞的样子，双颊红扑扑的。</p>
「我又没喝酒，干嘛要喝牛奶。」</p>
陆之衡笑笑，说：</p>
「包厢酒气重。</p>
「你虽然没喝，但也吸进去不少。</p>
「看你脸都红了。」</p>
随后他抿了一口牛奶，扣着容容的下巴便吻了下去。</p>
一个漫长的深吻。</p>
两人唇角都沾上了一丝乳白。</p>
陆之衡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p>
「还要我继续喂吗？」</p>
容容红着脸摇摇头，就着陆之衡的手将牛奶一饮而尽。</p>
……</p>
总觉得这两人有点神金。</p>
我视线迅速在桌子上扫了一眼，确认没有第二杯牛奶。</p>
看来他们刚刚喝的，就是我让服务员送进来的那杯。</p>
只得默默叹了口气。</p>
早知道刚刚就多要几杯了。</p>
现在要再出去一趟，就会显得有些扫兴了。</p>
我坐回原来的位置。</p>
瞬间又是好几双手伸了过来。</p>
我笑着一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p>
胃部一抽一抽地作痛。</p>
额间也已密密麻麻地冒着冷汗。</p>
可我依旧面不改色，在他们侃侃而谈时，适时地插入几句：</p>
「真的吗？」</p>
「哇，好厉害啊。」</p>
「天啊，我都不知道还能这样。」</p>
以满足这些人无处摆放的虚荣心。</p>
许是酒喝得有些多了，总觉得陆之衡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p>
终于，将近凌晨三点的时候。</p>
他不耐烦地扔下一句「走了」便扭头出了包间。</p>
我忙小步跟上。</p>
陆之衡先将容容载回学校。</p>
临到校门口的时候，她才一脸懊恼道：</p>
「坏了，我忘了宵禁时间了。</p>
「舍管阿姨现在肯定不让进了。」</p>
陈容容咬唇，有些可怜巴巴道：</p>
「陆总，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吧。</p>
「我自己找个酒店将就一晚上就好。」</p>
陆之衡不置可否地挑眉。</p>
于是我识相地温柔开口道：</p>
「这个点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p>
「不如晚上就先跟我们回陆家睡一夜吧。」</p>
我自认足够体贴。</p>
但话一开口，陆之衡脸色却黑了几分。</p>
他猛地踩了刹车，冷冷看向我：</p>
「下车。」</p>
突如其来的急停让我胃部又是一阵翻涌。</p>
右手死死地压着小腹，指尖几乎要刺进肉里，即便如此也无法缓解胃部的疼痛。</p>
我确信自己此刻脸应该白得和鬼没什么两样。</p>
而陆之衡只是漠然地看着我道：</p>
「我和容容要去开房。</p>
「你下车自己回家。」</p>
陈容容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红着脸低下头。</p>
我则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p>
「这附近车好像有点难打。</p>
「我可以就待在车上，等你们结束了……」</p>
「滚！」</p>
我灰溜溜地下了车。</p>
目送着狗男女扬长而去。</p>
陈容容读的学校在郊区，很是偏僻。</p>
凌晨三点多，别说车了，连条狗都找不到。</p>
我弓着腰，一步一缓地走到一棵树旁，靠着树干缓缓蹲下身体。</p>
夜风起了，冷意沿着指尖浸透到骨头里。</p>
哪怕不停往手上呼出热气，也还是冷得让人不断哆嗦。</p>
「喂——」</p>
我播了个电话，但并不是给司机的。</p>
「露露，你睡了吗？</p>
「大晚上打扰你不好意思呀。</p>
「嗯……</p>
「我想问一下，你和陆总最近是吵架了吗？」</p>
我和陆之衡所有金丝雀都处成了朋友。</p>
露露是在此之前，最得宠的那个。</p>
电话那头很吵。</p>
露露大声地叹气、抱怨着，说了一大堆话，总结来说就是：</p>
陆之衡已经很久没找过她了。</p>
自从那个叫容容的女大学生出现后，自己就被拉黑了。</p>
我体贴地安慰了她几句。</p>
挂断后，又马不停蹄地打了下一个电话。</p>
「喂？溪姐，你和陆总……」</p>
前前后后，总共打了三十二通电话。</p>
等最后一通挂断时，天已经露白，好几个早餐摊子都支起来了。</p>
情况并不乐观。</p>
我揉了揉肚子，轻叹了口气。</p>
每个人的答复都是一样的。</p>
自从陈容容出现后，陆之衡立刻和她们断了关系。</p>
其中有几个手段狠辣些的，我言语暗示她们去将陆之衡抢回来。</p>
不料她们叹了口气道：</p>
「你以为我不想吗？</p>
「我只不过是找人调查了一下陈容容的背景。</p>
「结果第二天陆总的助理就直接将一沓我家人的资料丢到我脸上。</p>
「还警告我做事前要顾着家人。</p>
「竹姐，我感觉陆总这次是真动了心。</p>
「我是斗不过了，你也自求多福吧！」</p>
鼓动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计划失败了。</p>
真糟糕。</p>
我努力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