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p>
太子府，玉漱院。</p>
晌午过后，嬷嬷匆匆进了屋子，正赶上谢嫣然睡醒。</p>
“嬷嬷怎么这么急？”刚醒，声音还带些慵懒，靠在美人榻上，等缓过劲来。</p>
丫鬟会看眼色，给太子妃上了杯茶就拱手告退。</p>
嬷嬷这才开口：“娘娘还记得让老奴查的事吗？”</p>
“有眉目了？”谢嫣然闻言精神起来。</p>
嬷嬷点点头，表情严肃，衬得那张树皮般褶皱丛生的脸更加难看，谢嫣然看惯了也不嫌弃，捻了茶杯端在手上，吹着上面的茶沫，喝了一口后，道：“说说看。”</p>
“老奴先是查到云醒公子那件事，那日正是永嘉县主在旁引导，说出太子府奢靡一话。”</p>
茶杯“啪”地一下放在桌面上，里面的茶水摇晃着洒出来，谢嫣然顾不得擦手，“本宫就说这其中有问题！”</p>
她气的够呛，齐珩因为此事被皇上责罚，名声也坏了，连带着对她的态度也坏起来。</p>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故意而为之。</p>
“她与太子府有什么愁什么怨，非要落井下石！”谢嫣然怎么也想不明白。</p>
嬷嬷摇摇头，说起另一件事来，“娘娘那日去西市，也是永嘉县主混在人群中拱火，才会让那群贱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p>
谢嫣然闻言也想起那个混乱的上午，先是烂菜叶，后来还有人扔臭鸡蛋，害的她洗了三遍澡才把身上的味儿洗掉。</p>
“我算是明白了，这位县主不仅是盯上太子府了，她还想对付我呢。”</p>
嬷嬷不解，“她是想做什么呢？”</p>
是啊，苏禾想干嘛呢？</p>
两件事看似无心，实则有意。</p>
可手段却像是闹着玩一样，一查便能让人知道是她做的。</p>
最终，谢嫣然冷冷一笑，“管她想做什么，只要知道，敢对我对太子府出手，即便是一个县主，也别想有好果子吃。”</p>
嬷嬷听多不怪，还十分赞同主子的做法。</p>
等太子回来，谢嫣然就将查到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给他。</p>
“这永嘉县主胆子是个大的。”</p>
齐珩亦有同感，话音一转：“可她背后是衡阳侯府。”</p>
“殿下打算如何？”谢嫣然问。</p>
“按兵不动。”</p>
这话说的巧妙，听着漂亮，实际上，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p>
坐在高位，就得担心的更多。</p>
若抓住了，衡阳侯府是他登基的一大助力，可现在永嘉县主来了这么一出，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苏言之默许的。</p>
齐珩眉头紧锁，“处处制肘啊。”</p>
谢嫣然不置可否。</p>
......</p>
坤宁宫。</p>
处处装饰华丽，褐红色铺就了宫中的主要颜色，往内走上数步，便见皇后由人捶着腿坐在红木椅上。</p>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p>
谢嫣然是最怕见这位皇后，不敢多看就垂下头去。</p>
皇后年纪已过四十，保养的不错，脸上鲜少见到岁月的痕迹，唯有发怒时眼尾的细纹全都暴露了出来。</p>
“你少惹事，本宫自然安宁。”皇后语气平淡，其中蕴含的威严宛如实质全都罩在了跪着的女子身上。</p>
谢嫣然惶恐，“母后冤枉了儿臣。”</p>
“你还顶起嘴来了。”皇后稳坐后宫这么多年，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挑战自己权威的人。</p>
说起来，她对这个丞相府的嫡女实在是看不上，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最后坐上太子妃之位的偏偏是她。</p>
谢嫣然憋屈，撑在地上的手不知何时攥成了一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臣不敢。”</p>
“本宫看你敢的很。”皇后不疾不徐，“太子既然抬了你做正妃，你就老实安分点。”</p>
“说你蠢，怕是连太子都要骂进去，可说你聪明，你又干出这事来。”皇后一想起别的宫妃在她面前说，她的好儿媳在集市上被人扔了一身烂菜叶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p>
她抬手让谢嫣然站起来，“行了，也别跪着了，该说的本宫也说了，听不听的进去本宫也是管不着了。”</p>
“别到时候又到太子面前哭诉本宫罚你。”皇后挥挥手，“行了，回去吧。”</p>
好话赖话皇后说了个遍，偏生这最后一句话出来，她真就不能再跑去齐珩面前哭，只能咽下这口郁气。</p>
“儿臣告退。”</p>
......</p>
谢嫣然从皇宫出来，马车一拐，直直去盛天楼找了正躲在包厢里喝茶听书的谢云醒。</p>
“长姐，你怎么来这了？”看到来人，谢云醒忙不迭站起来，扑落掉身上的花生皮。</p>
他看不懂谢嫣然脸上恨色，就要拉着人坐下，指着底下的说书人说，“长姐你还真别说，这人讲的是真好，改天你有空可得听一出完整的。”</p>
谢嫣然顺着坐下，没理他的话，柳眉一竖，谢云醒就闭上了嘴。</p>
“云醒，长姐拜托你件事。”</p>
谢云醒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刚想拍着胸脯应下，听了接下来的话却愣了。</p>
“......那苏禾实在是欺负人，我如今不好出手，只能让你去，你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她！”谢嫣然恶狠狠的模样把谢云醒吓了一跳。</p>
“长姐。”他吞吞吐吐，“我怕办不好啊。”</p>
谢嫣然有些着急，“有什么办不好的，有我和爹给你兜底呢。”</p>
谢云醒却不同意：“长姐，那永嘉县主长得那般漂亮，看着就心地善良，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p>
谢嫣然要是再听不出话里的偏袒，她就不会当上这太子妃了。</p>
弟弟指望不上，她心里头憋着气，回府后摔了多少个杯子瓶子只有她自己知道。</p>
......</p>
夜黑风高。</p>
衡阳侯府后院墙上蓦地出现一个身影，一个眨眼之间，又消失无踪。</p>
苏堇禾白日里已经睡过一觉，此事还不觉得困，正点着灯火看书。</p>
忽然，她的耳朵动了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外，又转向窗边，一下子警觉起来。</p>
她吹灭蜡烛，从桌上拾了白玉镇物拿在手上，脚底轻踩着地，缓缓移动到窗边，放慢了呼吸。</p>
有人从外面打开窗子，不过一息，苏堇禾便察觉到房间中多了另一个身影。</p>
不再犹豫，她抬手挥了过去。</p>
在黑暗中静待一会，确认对方是真的被砸晕了，苏堇禾才摸索着过去点灯。</p>
待看清来人，惊呼一声：“宸王？！”</p>
随后连忙将人抬到小竹塌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