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p>
一个小时后,我在H大医院骨科急诊室。</p>
一位头发雪白,面容十分和蔼的老医生正捏着我的胳膊。</p>
他对旁边站着的儒雅男子点了点头:“是脱臼。”</p>
男人嗯了一声:“齐老,您正骨手法是出了名的。您看给她正一下?”</p>
齐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小子,整天拿我的人情到处送。”</p>
他说着慢慢转动我的胳膊,问:“小丫头,是这臭小子欺负了你吗?”</p>
我偷偷看了一眼男人,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我不认识他。”</p>
齐老呵呵笑了:“不认识?不认识这臭小子那么紧张你?”</p>
我想起一路上自己失态揪着人家的西装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糗样,尴尬低头。</p>
“咔嚓”一声脆响,我还没来得及惊呼胳膊就轻松了。</p>
我吃惊站起身动了动胳膊。</p>
不疼了?!</p>
怎么这么神奇?</p>
齐老和蔼笑着说:“再动动,没事的,好了。”</p>
我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转了一圈。</p>
果然!一点都不疼了。</p>
我赶紧鞠躬感谢:“谢谢齐老!”</p>
我不傻。这位和蔼可亲的老者是H市有名的骨科圣手。多少达官贵人有骨科方面的问题拼了命找他。</p>
齐老医者仁心,每周放出去的号大部分给了普通患者。</p>
每个号他只收一块钱,行医五十多年,齐老坚持只治病不盈利的宗旨。</p>
在他手中治好的疑难杂症患者不知道有几万个。</p>
正因为他的治病风格,能让他单独插队问诊简直是比登天还难。</p>
我想着不由看向旁边一直笑容晏晏的清俊男人。</p>
他大约二十七八岁,看起来比陆云州成熟稳重。</p>
低调的灰黑色西装裁剪合体,颀长的身材比例完美。</p>
他的脸十分清俊儒雅,半框眼镜靠在挺直高耸的鼻梁上,越发显得眼窝深邃深沉。</p>
他正和齐老寒暄说笑,一举一动从容自洽。</p>
我本来以为陆云州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帅的男人,冷酷犀利,神挡杀神,佛挡灭佛,自有一股子男人的勇猛。</p>
可眼前这男人却和陆云州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从容貌来说,他和陆云州不相上下。</p>
如果说陆云州是一把出鞘的宝剑,这男人就是一卷绝顶的水墨丹青。</p>
陆云州可以一剑光寒十九州,而这男人则是天生万物为我所用,有种包容天下的大气柔和。</p>
说不上两人谁更帅,但目前看,我更欣赏这男人的温和从容。</p>
那男人说话间隙看了我一眼,突然问:“叶小姐,你还有哪儿不舒服?”</p>
我愣了下,想下意识摇头,忽然又点了点头。</p>
齐老微微皱眉:“快让我看看,别小病憋成了大病。”</p>
我露出昨晚被撞到的后腰和脚,最后让齐老摸了摸后脑勺。</p>
齐老很认真地为我检查。</p>
他边检查边摇头:“哎,这女娃娃怎么受了那么多伤。这腰差点摔骨裂了,有点错位了,一会我给你正骨回来。还有腿,还好是扭伤。”</p>
“就是这后脑勺......”</p>
齐老摸了摸,突然恼火:“你这个女娃娃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p>
我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我我......”</p>
齐老不高兴地写着药方:“你脑子有骨裂,里面还有水肿。你这个女娃娃真的是不怕死。”</p>
“如果水肿没彻底消除,颅内压增高你就完了。你竟然还和人家打架脱臼......我真是服了。”</p>
齐老一边生气念叨一边飞快开着方子。</p>
我被教训得眼眶又红了。</p>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伤得那么严重。因为失忆前我受伤住院陆云州一次都没来看我。</p>
他那个讨厌的女助理在我情况稍好后就催着我出院。</p>
我......我越想越觉得委屈,低着头在齐老身边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p>
那个男人温和出声打破尴尬:“齐老,您别生气。她肯定什么都不懂才没治好病就出院的。她绝对不是故意的。谁家好人自己把自己折腾伤痕累累还不赶紧来看病啊?”</p>
齐老写好药方,脸色和缓了点。</p>
他看见我一副要哭的样子,赶紧哄:“没事没事。小娃娃别哭了。刚才来的时候就哭得整个科室都听见了,现在可别哭了。”</p>
他说完瞪了男人一眼:“你这个臭小子,赶紧带着她去上药膏理疗!对了,她的腰伤要来三天,我亲自针灸不然会落下病根。”</p>
“好好好。”</p>
男人赶紧拉着我就去清创室。</p>
刚出了诊室,我和他不约而同松了口气。</p>
太吓人了!</p>
没想到闻名H市的骨科圣手发起火来那么吓人。</p>
我歉疚地看向他:“对不起啊......那个......我忘了问您贵姓。”</p>
我尴尬抠着指甲,都快把指甲抠秃噜皮了。</p>
头顶传来男人的轻笑:“你忘了我了?”</p>
“哈?”我诧异抬头,更加疑惑:“我真的不记得了。先生您贵姓?”</p>
男人微微一笑,眼神异常柔和:“我和你哥叶立承认识,小时候你一直喊我木头哥哥。”</p>
木头哥哥?</p>
我呆住。</p>
小时候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p>
我隐约记得有阵子哥哥身边有一位身材瘦高,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孩子。</p>
那男孩子不爱说话,就算说话也是轻声细语。</p>
我几次好奇想要认识他,却被他身上疏离的气质给拒得远远的。</p>
我记得后来哥哥说他姓木?</p>
所以我有次调皮喊他木头哥哥。</p>
我试着问:“木头哥哥?......是你?”</p>
男人对我微微一笑,伸出手:“我叫慕御白,慕,爱慕的慕,不是木头的木。”</p>
呃......</p>
我的脸热了,匆匆伸手握了摇了摇:“你......你好,对不起啊刚才......”</p>
我还想说点场面话,已经轮到我上药了。</p>
我只能匆匆对慕御白歉意点了点头,赶紧进去。</p>
过了一会儿,药膏上完了,我的肩头捆成了粽子,绷带挂着脖子。</p>
别说,这样子还挺搞笑。</p>
我拿着药膏走出来,忽然看见不耐烦等在外面的陆云州。</p>
陆云州看见我肩头的绷带,愣了下随即冷了俊脸。</p>
他大步走来伸手要拉我。</p>
我后怕地退后几步:“你别过来。”</p>
陆云州停住脚步,忍着怒气:“叶婉,去道歉!杨如雪答应你只要道歉了就不报警。”</p>
他口气都是烦躁:“一天天的你净给我惹事,你有完没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