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期待的生辰中。</p>
我没有等到阿宝。</p>
太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p>
天色暗暗的，太子提着灯，他身边的侍卫将一个浑身都是血污的人丢到了我的脚边。</p>
太子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他的声音暧昧。</p>
「澄曦，你长大了。」</p>
我恍若未闻，只是颤抖着手，摸向脚下的血人。</p>
太子面色不豫地抓住我的手，他说：「这小太监犯了偷盗的罪名，被送去刑房。只是他死不认错，吵着要回冷宫。孤正巧路过，想起他是伺候你的，便把他带回来了。」</p>
说着，太子身边的侍从递给他一个布包。</p>
「殿下，这是罪证。」</p>
太子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件样式材质都很普通，但却崭新的衣裙。</p>
他只消看一眼，便嫌弃地丢掉一旁。</p>
他冰凉的手指轻抚我的脸颊。</p>
指尖的凉意让我打战。</p>
「这样的货色怎能配得上我的阿曦。」</p>
太子眼中的情愫晦暗不明，我低垂着头不敢看他，露出光滑洁白的脖颈像是任他宰割的羔羊。</p>
他眼眸微眯，见我不语，轻笑一声。</p>
「阿曦乖一点，再等等孤。」</p>
太子带着侍卫离开了冷宫，铁锈般的血味蔓延到我的鼻腔，我才缓过神来。</p>
「阿宝？阿宝！」</p>
我急忙抱起阿宝，可他的身子沉沉的，我险些要跌下去。</p>
我费力地把阿宝放到榻上，打了盆水，解开他的太监服饰。</p>
少年人的身躯瘦弱得不成样子，鞭痕交错，白皙的皮肉下是青紫交杂的痕迹。</p>
我不敢去想他都遭受了什么，只得一边哭着一边去轻轻擦拭他的伤口。</p>
阿宝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下沾染了血污。</p>
他的面色苍白，平日里那副倔强神色消失殆尽，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p>
我好怕。</p>
阿宝会死吗？</p>
阿宝也会像母妃一样离开我吗？</p>
我忍不住伏在阿宝的身上抽噎着。</p>
「阿宝，我不要新衣裳了，你不要死，求求你了，不要死。」</p>
阿宝在沉睡了几日后，突然醒了过来。</p>
他的眼睛亮得可怕。</p>
隔壁疯了的陈太妃说这叫回光返照，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的阿宝醒了。</p>
我急忙扶起要起身的阿宝。</p>
他眉头紧皱，应当是很痛吧。</p>
我急忙翻找柜子，可是一点金创药都找不到，我急得快要哭出来。</p>
「别找了，过来。」</p>
阿宝靠在床头，轻轻地对我说。</p>
他的声音透露着疲惫与虚弱，他问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p>
他敛下眼，垂下的青丝遮住了他眼中的神采。</p>
「我叫徐望之。」</p>
我愣愣地看向他。</p>
徐望之，这个名字如同惊雷一样在我记忆中炸开。</p>
我记得。</p>
和静原先要定的驸马，就是徐望之。</p>
徐家不仅是京中五大世家之一，尤其是徐家公，徐老将军，他只有这一个孙儿。</p>
据说徐望之三岁已识千字，五岁便会作诗，人人都传徐家这是要文武双全。</p>
就连皇帝也为了拉拢徐家，赐下了和静公主与徐望之的亲事。</p>
可若阿宝就是徐望之，那徐家又……</p>
我不敢想，但他像自揭伤疤一样开始说徐家的遭遇。</p>
徐老将军征战未归，被人诬陷通敌叛国。皇帝恼怒之下断了兵士们的粮草，一夜之间徐家一百三十五口人被抓进大牢。</p>
皇帝甚至不等徐家人自证清白，就下了令。</p>
徐家男子当街斩首示众，女子充作官奴进教坊司，家奴一律杖杀。</p>
但和静跪在殿前，求了徐望之一命。作为代价，便是要净了身留在宫中做个太监。</p>
许是想到怕徐望之生了死志，和静又将他的亲姐姐，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徐姝从教坊司中献给了皇帝。</p>
这是在告诉徐望之，你若想死，你的亲姐姐在这后宫中也只会香消玉殒。</p>
徐望之讲完他的事情后，眼中定定地看向我。</p>
「我死后，切不可让人知晓，不可告知阿姐。」</p>
我捂住他的嘴，眼中含泪摇头。</p>
「徐望之，你有你的仇，你要自己去报。你的阿姐还在等着你。我，我那么胆小，我瞒不住的。」</p>
徐望之看着我，倏地笑了。</p>
「澄曦，算我求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