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p>
她们说霍言下一步要拿下的是海湾，说父亲的几千名手下也在向那里集结。</p>
说现在道上的人都知道母亲委身霍言，父亲肯定不能忍。</p>
待母亲落到父亲手里，怕是要被折磨得生不如死。</p>
她们叹息：「哎哟，那时候她可要后悔莫及了。」</p>
霍言的势力在城郊休整了九天，母亲便去了他房间五夜。</p>
清晨母亲在薄雾中回来，然后睡去。</p>
佣人们又聚在院子里碎嘴子：</p>
「能不累吗，整宿地勾着帮主，热水我一夜都要送好几次。」</p>
「不过她也的确生得好，皮肤白得像牛奶。」</p>
「你们说她怎么就留不住她丈夫的心呢？他们可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p>
她们说因为父亲发给霍言的那条短信，黑道都知道母亲不被父亲喜欢。</p>
在乎一个人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呢。</p>
可父亲不但把母亲送了人，还是送给仇家。</p>
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p>
最后她们得出结论：「大概有比她更美的吧，勾走了她丈夫的心。」</p>
母亲这时候睁开了眼，身体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如风中的蝶翅。</p>
我打开门对着保镖们龇牙咧嘴，把她们都赶走。</p>
母亲起身梳妆，她久久看着镜中的自己。</p>
她抚摸着上一世曾经受伤的脸。</p>
「妈妈，你是天下最最好看的。」我认真地告诉她。</p>
在我心里，无论她美丑，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最最好看的母亲。</p>
她回过神，对我温柔地笑。</p>
有时候霍言会来看母亲，母亲睡着了不知道，我便站在床边盯着他。</p>
他不喜欢我。</p>
他说我长了一张和父亲一样让人讨厌的脸。</p>
我觉得他眼神不好。</p>
所有人都说我可爱，我和妈妈流落街头那会儿，可是有人要出一百万买我的。</p>
一百万呢，能买栋不错的房子了。</p>
霍言给了我一块巧克力，我咽了咽口水，接了过来。</p>
正要吃的时候，母亲突然醒了，一把将巧克力夺过。</p>
「怎么，怕我害她？」霍言冷笑着说。</p>
母亲说不是，说是我的牙不好，脾胃也不好，不能吃太甜的东西。</p>
「等你将来有了孩子就明白了，做父母总是为孩子操心。」</p>
霍言说：「是吗？那怎不见陆霆操心这个孩子，他不是她爹吗？」</p>
母亲低着头不说话，手里紧握着那块巧克力，最后还是放到了我手里：「阿芸，你去外面那棵樱花树下吃吧，只吃半块，剩下半块明天吃。」</p>
我不想去，可母亲催促着。</p>
我拿着巧克力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樱花树下，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一定让我来这么远的地方吃。</p>
待我吃了半块巧克力，我见樱花开得极好，便请人帮我折了一支最好看的往回走，我想妈妈一定会喜欢的。</p>
还没推门进去呢，保镖就将我抱走。</p>
经过窗边的时候，我看见妈妈床上的帏帐放下，她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在帐外紧紧地抓着垂下的流苏，但很快又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捉进帐内。</p>
傍晚我才被送了回来，我落在门口的樱花已经被妈妈拾了回去，插在水晶花瓶里。</p>
「阿芸摘的樱花真好看，妈妈很喜欢。」她夸我。</p>
然后叮嘱我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就算想吃也要先告诉她。</p>
我用力点了点头。</p>
最后她紧紧抱住我：“我的阿芸啊，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大。”</p>
霍言因经常和我母亲在一起，他的手下有些担心他太过沉溺儿女情长。</p>
也有人觉得放纵一下无妨，太过克制是做不大事业的。</p>
况且这是对我父亲的心理战术。</p>
他们还说：“反正，这女人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最后都是要还给陆霆的，不必在意。”</p>
母亲不言不语，只安静坐在落地窗边为我挑选新款童装。</p>
“阿芸，过来试试。”她招呼我。</p>
我穿上衣服在她面前转了个圈。</p>
“我的阿芸真漂亮。”母亲笑着，满眼都是我。</p>
可我总觉得她眼中带着悲伤。</p>
我想她大概是想起了上一世我的死亡。</p>
我是被叶蓉的孩子推进湖里呛水后染上的肺炎，家里的私人医生都去给叶蓉的孩子治病，母亲虽是父亲的妻子，却请不来任何人。</p>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定她被霍言的人玷污，连我父亲都不愿碰她。</p>
她整夜整夜地抱着我，一遍遍地求我父亲。</p>
可我还是在一个朦胧的清晨在她怀里慢慢变冷。</p>
意识的最后，我听到她轻声为我哼着歌：</p>
“摸摸小肚子，宝宝不哭闹；捏捏小手小脚，宝宝睡好觉......”</p>
好多次我想告诉她我还活着，可不知为何开口的时候却发不出声音。</p>
我只能抱住她，撒娇地叫她妈妈。</p>
六月时，霍言拿下了滨海，我父亲没能赶到，他和另一个黑帮的老大打了起来。</p>
其实我不想他来，因为他真的很厉害，打架没输过，我怕霍言打不过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