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忐忑不安地上了 21 楼。</p>

    老板的门开着。</p>

    他正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打电话，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因本身嗓音偏沉，英调的尾音自他舌尖滚出仿佛大提琴上跳动的音符。</p>

    我不敢打扰他。</p>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傻站在门口。</p>

    直到他侧身看到了我，指了指沙发。</p>

    我立刻会意进门坐下。</p>

    「抱歉，临时来的电话。」</p>

    陆屿森挂了电话，坐在我的对面，一边说一边倒了杯茶递给我，「自家茶园里的新茶，尝尝看。」</p>

    我连忙抿了两口。</p>

    「怎么样？」</p>

    他一脸期待。</p>

    我点头：「好、好喝。」</p>

    陆屿森满意地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他笑。</p>

    很温暖，和平时不太一样，更帅了。</p>

    但想到公司有句话，老板一笑，生死难料。</p>

    我不禁后颈发毛地问：「老板，您找我有什么事？」</p>

    陆屿森把茶几上的纸袋子推给我，「给你的。」</p>

    我疑惑地打开，不由瞳孔地震。</p>

    是满满一袋的某贵妇高奢护肤品，我以前咬咬牙，也只敢买一瓶 30 毫升的精华。</p>

    「我说过要给你带礼物的，但你没回我消息，所以擅自决定了。」</p>

    老板见我表情呆滞，试探问：「不喜欢吗，我看你在朋友圈里说过很喜欢这套产品。」</p>

    我服了。</p>

    发过这套产品的朋友圈，是两年前的事了。</p>

    老板不会把我朋友圈看遍了吧！</p>

    我受之有愧，决定把乌龙解释清楚，「老板，其实那天和你的消息，不是……」</p>

    电话铃声恰好响起。</p>

    老板说：「你先回去吧，晚上一起吃饭。」</p>

    我欲哭无泪。</p>

    未免拎着礼物回去招惹非议，我把东西寄存在他的助理那儿。</p>

    看到我白着脸回来，同期同事张月阴阳怪气道：「该不会是你犯错被教训了一顿吧。不像我，每次去 21 楼都是被表扬，老板可喜欢我了呢！」</p>

    我懒得搭理她。</p>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苦恼，和老板共进晚餐，我怕是一粒米也吃不下。</p>

    为了避免这一出，我自请加班，熬到十点。</p>

    这期间，陆屿森给我打了五个未接电话。</p>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p>

    等我蹦蹦跳跳出了写字楼，一辆黑漆噌亮的迈巴赫停在大门口。</p>

    后车门打开，老板表情冷冷地看着我，「上车。」</p>

    我战战兢兢上前讪笑：「老板，您也加班啊？」</p>

    陆屿森抬眸：「等你。」</p>

    「哎呀！我今天下午太忙了，都忘记吃晚饭的事了。」</p>

    我装模作样地拿起手机，惊讶道：「您还给我打了五个电话，对不起对不起。」</p>

    陆屿森静静地看着我。</p>

    「演完了上车，去吃饭。」</p>

    陆屿森下达命令。</p>

    我只得硬着头皮坐进车里，小声道：「晚饭我吃过了，胃不好，多吃会疼。」</p>

    车里静默三秒。</p>

    陆屿森说：「你家地址，送你回去。」</p>

    我没说小区名字，只报了弄堂口的地址，以免将来他打上门来。这一路他都没说话，侧着头看窗外的夜景。</p>

    灯光流转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显得骨相格外立体深邃。</p>

    我其实很饿。</p>

    好在肚子争气，在下车后才开始咕噜大叫。</p>

    「老板，您慢走！」</p>

    我狗腿地冲着扬长而去的车挥手，见它拐出弄堂了，赶紧跑去时常光顾的凉面小摊。</p>

    阿婶正要收摊，笑着说：「宋小姐今天这么晚。」</p>

    「嘿嘿，加班。」</p>

    我要了两碗凉面，坐在摊位四方桌前埋头苦吃。正吃得高兴，余光里一双黑皮鞋走上前停在我的面前。</p>

    我顺着大长腿往上看。</p>

    陆屿森黑脸地瞪着我：「你胃口挺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