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阳台点烟的时候，我爸一脸诧异地凑了过来。</p>
「什么时候学会抽这玩意儿了，工作压力很大？」</p>
星火只亮了一瞬就被他抽走掐灭。</p>
「我和你妈对你没什么大的期望，你凑活能过就行。」</p>
说完他狗狗祟祟地拿纸将烟裹起来，塞到垃圾桶最底部。</p>
「别被你妈发现了，不然又要担心你。」</p>
我突然发现，他不年轻了，长了很多很多白头发。</p>
其实上一世濒死的时候，我有一瞬想到了爸妈。</p>
留给他们的话里写满了「对不起」。</p>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懦弱且自私，可我实在撑不下去了。</p>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都太过煎熬。</p>
爸爸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打断了我的回想。</p>
我情不自禁地回搂住他，掩饰眼底的潮湿。</p>
「爸，今晚我想住这里。」</p>
「嗯？之前不是死活不肯住过来？」</p>
「突然想了不行？」</p>
「行，当然行，早就说你好搬过来了。」</p>
现在住的那套，年代久远。</p>
十几年前就说要拆迁，至今仍无动静。</p>
老小区没有物业，没有门卫，灰扑扑的墙面脱落了，布满了灰绿色的黑霉。</p>
和周围气派的高楼大厦相比，显得过分格格不入。</p>
很多邻居都搬走了，爸妈也在两年前住进了新家。</p>
我不走，是因为贺淞还在那里。</p>
我想要每天都能见到他。</p>
眼下，确实可以考虑搬出来了。</p>
贺淞的电话，此刻恰好打了进来。</p>
他说奶奶一定要见见我，问我能不能一起吃个晚饭。</p>
我握紧了手机：「不啦，我今晚……不回去了。」</p>
那头突然变得很安静。</p>
像是呼吸都停止了。</p>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声音听起来分外艰涩。</p>
「是突然加班？还是……」</p>
「应屿你还在磨蹭啥，快来呀——」</p>
贺淞的声音戛然而止。</p>
我抬眸，看到连筱站在餐桌边朝我招手。</p>
她是我的表妹，只比我小两个月，日常没大没小，从来没听到她叫我一声哥。</p>
连筱这些年都在国外留学，贺淞不认识。</p>
她现在借住在这里，是因为我想起上一世，她识人不清，被合租的混账男人骗财骗色，消沉到闭门不出。</p>
那时我也觉得活着是一件很累的事，分不出心去劝导她。</p>
重来一次，能为她避开的，自然要避开。</p>
「马上来。」</p>
回完她，我匆匆对着话筒道别。</p>
说完等了两秒，他没说话，我便按了挂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