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柔木然的脸上这才有了波动。</p>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眼裴鹤熙，眼里的情绪很快又归于平静。</p>
裴鹤熙一向心悦江采薇，用情至深，要娶她也不奇怪。</p>
只是……心中还是不免刺痛。</p>
江采薇却大吃一惊，下意识去看江妤柔的反应：“姐夫，这……”</p>
裴鹤熙听到唤声，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做的有些过分。</p>
他有些懊恼，自己平日行事一贯沉稳，为何今日火气这么大？</p>
江妤柔毕竟是他正妻，他当着采薇和下人的面直接放话，确实没顾及到她的心情。</p>
想到这里，裴鹤熙缓了语气，开口同她解释。</p>
“妤柔，你没办法再怀孕，但侯府不能没有香火……”</p>
江妤柔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好。”</p>
裴鹤熙猛的顿住，有些犹疑地看着她问：“你……答应了？”</p>
江妤柔看着裴鹤熙揽着江采薇一直没松的手，压下心里的闷痛。</p>
有些自嘲地说：“侯爷已经说得很明白，圣上也已下旨，我自然没意见。”</p>
裴鹤熙原本还觉得对她有亏欠。</p>
可看到她这副“宽容大度”的模样，他反而更加烦躁。</p>
裴鹤熙冷笑了声，将江采薇搂得更紧，几乎到了毫无礼节的地步。</p>
“没错，圣上亲自下旨，本侯与采薇的婚事，谁都阻止不了。”</p>
“你赶紧养好身体，届时你作为侯府当家主母，必须接受采薇的奉茶。”</p>
说完，他就带着江采薇直接离开。</p>
江妤柔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心尖跟针扎一样痛。</p>
她唯一可以视作倚靠的丈夫，终于，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了。</p>
也或许，她从来就没拥有过他……</p>
一旁的春桃小心翼翼上前安慰。</p>
“夫人，侯爷娶二小姐是为了繁衍香火，他心里还是有您的。”</p>
江妤柔看春桃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生怕自己再想不开。</p>
她失神的视线重新聚了些光，却是陷入回忆。</p>
春桃是她在集市上买来的丫头。</p>
当时她见春桃被当街抽打，那人还骂春桃是个没人要的贱货。</p>
江妤柔看到这一幕，仿佛看见了这些年的自己。</p>
她将春桃救了下来，才有了她们这段主仆情谊。</p>
江妤柔收回思绪，朝春桃摇了摇头，轻声说。</p>
“不必多言，的确是我欠了他们的。”</p>
如果不是她突然回来，江采薇早就已经嫁给裴鹤熙了……</p>
春桃不知如何劝，只心疼地看着她：“夫人，您不欠任何人的！”</p>
江妤柔指尖一颤，扭头看向屋外。</p>
她却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还债的。</p>
……</p>
圣旨下来，婚期定在夏至。</p>
宁远侯府上下洋溢着喜气，张灯结彩。</p>
唯独褚玉苑一派冷清。</p>
院子里，春桃看了眼躺椅上小憩的江妤柔，欲言又止。</p>
“夫人，外面都在说侯爷不要您了，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呀？”</p>
街头巷尾一连多日都在议论此事，说这江家两姐妹，两女争一夫，江妤柔惨输。</p>
裴鹤熙也的确，再没来看过她。</p>
反倒是江采薇来过一次，没敢进屋。</p>
只遥遥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p>
江妤柔望着柳梢碧绿的枝丫，声音低哑：“我也不想要他了……”</p>
春桃见状，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了。</p>
大婚当日，宾客满堂，锣鼓喧天。</p>
江妤柔身着华贵庄重的礼服坐在首位。</p>
而江采薇一身凤冠霞帔，端着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递到她面前。</p>
“姐姐，喝茶。”</p>
她的眼里满是小心翼翼，还有一丝愧疚。</p>
江妤柔定定看着她，有一瞬的失神。</p>
裴鹤熙见她不接，不悦地皱起眉头。</p>
他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直接质问：“采薇给你敬茶，你要故意晾着她？”</p>
这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江妤柔脸上。</p>
周围人各异的目光和议论更是像针一样刺过来。</p>
“果然二小姐才是侯爷最爱的女人，这般当众维护她。”</p>
“都说平妻也是妾，但看这样，恐怕日后，江妤柔这当家主母还得看她妹妹的眼色！”</p>
江妤柔脸色一白，垂眸接过茶一饮而尽。</p>
苦涩的感觉一直流到心底。</p>
周围的人这才围拢过来，向新人敬酒祝福。</p>
一声惊恐的尖叫却在此时突兀地传来。</p>
“有刺客！护驾——”</p>
话音刚落，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持着长剑冲了进来。</p>
转眼间，喜气洋洋的大堂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尖叫大喊，慌乱逃窜。</p>
江妤柔看着这场闹剧，仿佛置身事外。</p>
这时一个黑衣人注意到她，持着剑直直朝她刺过来。</p>
江妤柔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剑尖，缓缓闭上了眼，丝毫不躲。</p>
能死在裴鹤熙娶平妻的婚礼上，也不失为好归宿……</p>
一道慌张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姐姐小心！”</p>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江妤柔惊愕地睁开眼。</p>
就见江采薇张开双臂挡在了她面前，胸口被利剑刺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