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墙内透着血腥、嘶喊。
孟桓和王太傅早有布置,应当胸有成竹,迅速将杀手捉拿剿灭才是,不当出现嘶喊之声。
杜容兮略疑惑,在王太傅府邸前顿了片刻后,决定入内一瞧究竟。
潜入府中,眼前便是王太傅一家在誓死抵抗,其中还有孟桓派来的几位高手。他们全都被围困在院子当中,而院子里,满是尸首,血色染红地面。
杀手占上风,若就此僵持下去,王太傅一家必定难逃此劫。
力量悬殊之下,杜容兮虽有考量,但她曾带兵打仗过,断不会因敌方太强而弃械逃走,孟桓要保下王太傅,王太傅也的确是贤臣,他活着于百姓万民是大福。
不及多想,杜容兮闯入杀手之中,杀掉一人,抢下那杀手的兵刃,便厮杀起来。如何也要杀出一条生路来,让王太傅得以逃脱。
因时间紧迫,她无法设计完美的救援,只能看速度杀出一条活路来。可惜,杀手的功夫极高。人数为众,杜容兮不过靠着突袭杀了两人,就被人杀手纠缠出,仅能自保。
眼瞅着杀手的刀刃刺向王太傅,杜容兮着急往前一扑,打开那杀手的刀刃。
那杀手见杜容兮,微微一愣,他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一大群的杀手立即退出了王太傅府邸。留下这满地的残骸尸首,有杀手的、王太傅家奴亲人的、有孟桓派来之人的,竟有数百之众。
王太傅眼一红,跪在杜容兮面前,哀嚎大哭起来。
杜容兮回了宫里。
孟桓知晓杜容兮竟然入了王太傅府中与杀手厮杀,气得将杜容兮训斥了一顿。
“你可知晓今日去王太傅府中的杀手有多少人?还有,连无垢的首领都亲自去了!朕和王太傅虽早有布置,却未料想无垢此番所去的杀手有数百人。而王太傅府中的府兵也有一半早被无垢的人顶换!”
此番预料有错,王太傅那儿就是个死局,若无援兵赶去,王太傅府中所有的人都必死无疑。
“我一时担心。为料想许多,当时情况紧急,若去别处报信,时辰耽搁。王太傅必死。”杜容兮解释道,此刻她心中仍有些害怕,即便她出手,能救下王太傅的可能性也极低。
但有一事令她疑惑:“那个杀手本马上就能杀了王太傅。可他们竟突然都撤退了?”
孟桓叹了声,道:“朕已察觉不对,派了两千禁军前去,马上就到王太傅府门前。他们若再晚走一步,必全部落网。”
说罢,再看杜容兮,心里猛然揪疼。
若那些杀手没有警觉到禁军来了,那王太傅府邸的所有人都必死无疑,杜容兮便也跟着……
“你答应朕,往后不许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于朕而言,你比天下重要。”孟桓将杜容兮拢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生怕杜容兮会突然消失了。
只要一想到杜容兮所中的毒,便寝食难安。
*
孟桓前些日见过宋焕之。
他让宋焕之隐去行踪,装作是被信陵侯救回,并且为宋焕之制药提供条件,比如人命。孟桓从各地天牢之中找到四名适合的女子,以她们的血来制药救杜容兮,对于适合的人选。孟桓更是让地方官员罗织罪名让其下狱杀死。所需的药材,孟桓派人从各地寻来,所以并未花太长的时间宋焕之就制出了十二颗药丸。
孟桓拿着那锦盒里装着十二颗药丸,眉头锁着。问:“容兮吃了这些药后,她体内的毒蛊就真的能解吗?”
“不能。”宋焕之答道,神色倦惫,眉间有挥不散的愁虑。但他神色坚毅,道:“只能拖着,让她活着,用这一年的时间。我会踏遍天下每一处地方,去寻找能给她解毒的药、能给她解毒的人,只要我用心去,这天底下总会有能给她解毒的方法。”
他是个世子。却爱唱戏。唱戏便单纯的唱戏好了,偏为了表妹,牵涉到朝堂之中来,害了杜容兮。
当初。他带着杜容兮远走天涯多好,为什么要刺她那一剑,伤了她的心,让她总走不出这京城皇权。
所有的事情只能瞒着杜容兮。让她以为自己的毒已经解了,孟桓再暗中给她服下宋焕之制的药丸。眼下,孟桓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宋焕之的身上,但愿他能够找到给杜容兮解毒的方子。
这既是姜国的毒蛊。孟桓也在派人查询姜国古籍,寻找姜人,兴许真的可以找到方法给杜容兮解毒。
*
夜色里,孟桓拥着杜容兮坐在凤鸣宫的院子里,他一直都让人好生看管着凤鸣宫,有宫人打扫。
这儿清净自在,不会有人打扰。
夜空的星子很闪耀,可能才经历了王太傅府中的厮杀,坐在凤鸣宫里杜容兮都感觉到有浓郁的血腥味。此刻她想起先前在这凤鸣宫里被樊绣和姜舞活活绞死的那些宫人。
姜舞已经死了,可樊绣还活着。
她一定会杀了樊绣,为那些宫人报仇。
“如今有无垢的人为乱,孟旭又是要反的,近来还真是多事之秋。”杜容兮感慨道,前不久才平了闻尚书的反叛。
孟桓神色清明,对此并没什么担忧,他反而轻松的笑着道:“国家之大。反叛总会有。你可知,朕父皇即位之后,他在位十五年,国内的反叛就有二十次。几乎每年一次多。至尊之位只有一个,可贪欲权欲之心的人太多,谁都想君临天下,将万千人的性命捏于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那至上之人,谁不想尝一尝。”
“站得越高的位置,权利越大,责任也越大。我爹为丞相时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在处理一些事情时,总会再三斟酌,他曾教导我和大哥,在他的一念之间。就能让无数的生命瞬间摧毁,也可在他的一念之间,救下万千性命。”杜容兮回想着道。
因为杜澄的教诲,所以,她虽骄傲自恃,却不会因一己之念而去干涉朝政之事。
“是啊!”孟桓道。
君王是个极为受累的活儿,如今,他倒想当个闲散逍遥之人,他的一举一动一念,不会影响大局,他也更能活得肆意一些。
陆海过来了,躬身与孟桓道:“郁承照有事要见您。”